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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这种最无关紧要的东西。
  紧接着,他又想到了张岩。他迟早会发现一切的,他会怎么想?在他的心里,他和贺兰玦,究竟哪个才是最爱?
  答案他不能想,也不敢想。
  他现在和一个被宣判了死刑的囚犯又有什么区别?一天天数着日子等待死亡,恐惧、拒绝而后麻木。
  一阵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张岩敲了敲门:“方谦,你还没洗好啊?”
  “洗好了。”
  张岩打开门走进来,忽然盯着他的眼睛:“眼睛怎么这么红?你哭过了?”
  “哪有。”方谦仓促地移开眼,“最近比较累吧。”
  张岩走过来顺手接过他手里的毛巾,帮他擦起了头发:“你啊,别什么事都藏在心里,别人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怎么能知道你在想什么呢?要是你难过了,想要我的安慰,就说出来……”
  话还没说完,方谦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笑什么笑!”
  方谦带着笑意,从镜子里面看他:“你怎么搞得跟知心大哥哥似的。”
  “我不是吗?”张岩手下没停,“来,叫声哥哥听听。”
  方谦白眼一翻:“想得美。”叫哥哥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叫哥哥。
  公司考虑到他的伤情给他放了个长长的假,方谦却反而希望自己能忙碌一些,闲暇总是迫使人思考,思考,无一例外,总是很痛苦的。
  这天晚上,方谦一个人在阳台上坐了很久,忽然对着月亮,长长地叹了口气。
  “怎么啦?”张岩从后面给他披了件外套,顺势摸了摸方谦的手,只触到一片冰凉,好像秋天早上的霜似的,“怎么这么凉?”
  “没什么。”方谦捏住他的手,“陪我坐会吗?”
  “好啊。”张岩挨着他坐了下来,两个人一起看着月亮,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气氛莫名沉闷,过了一会,张岩忽然说道:“今天月亮真圆真亮。”
  “是吗?”方谦也抬起头来,“我却觉得这月光白得瘆人、冷得像冰,仿佛死人的脸皮似的。
  张岩往一边躲了躲:“哪有你说得那么吓人。”
  方谦却把他的手捏得更紧了些:“张岩,你说人死后,会去哪里呢?”
  “干嘛说这个?”张岩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就是好奇,既然有魔有鬼,那说不好也有地府呢?”
  “有没有地府我可不知道,听尹安他们说,人死后魂魄很快就会进入轮回,不能进入轮回的,恐怕就灰飞烟灭了。”
  “如果真的有下辈子,你还想跟我在一块吗?”
  “那当然了。”张岩不假思索道。
  方谦的呼吸颤了颤,张岩的毫不迟疑好比一记直拳,直击心底,他偷偷转过头来,屏着呼吸看向他。
  阳台上的灯没开,天地间的光源只有一轮月亮和远远近近的人间灯火,喧嚣和人语都很远,寂静像一道屏风一样,将他们两个与外界分隔开。
  在这种寂静中,方谦听见了自己突然加速的心跳,“咚咚咚”地,在胸膛内聒噪着。
  张岩似乎对他的注视浑然不觉,他依然抬头看着月亮,只把刀削斧凿般英俊的侧脸留给他。
  “我也是。”
  过了许久、又或许只有几秒,方谦听见自己这样说。
  如果可以,如果能得上天允许,下辈子、下下辈子、过去现在未来,他都要和他在一起。
  但这终究只是一个奢望。
  没一会,乌云便飘了过来,月亮被乌云遮住了,夜风也大了起来,张岩怕方谦感冒,把他拉进了屋子里。
  他们并没有看到,随着乌云而来的,还有别的不详的东西。
  张岩又梦到前世的场景了。自从贺兰玦离开之后,他就很少很少梦到严卿了。梦里的他依然行进在那个幽深黑暗的山洞中,但这一次,他没有在山洞里见到那个纯白的少年。
  他淌水而过,一寸寸地翻遍了山洞里的每一个角落,青玦也依然毫无踪迹。
  就在他找得满头大汗的时候,场景转换,山洞变成了方谦的家里。他仿佛正在准备午餐,可是一回头,那个本来应该坐在餐桌前翘首以盼的青年却不见了。
  “方谦。”他喊了一声,无人应答,
  “方谦!”他又叫了一声,回应他的仍然是一片寂静,张岩一阵慌张,放下手里的菜刀,到处寻找青年的身影。
  客厅卧室书房衣帽间,哪里都没有他的身影,方谦的家变成了一座冰冷的空空荡荡的房子,又异化成空旷无边的荒野,血色的天空,血色的大地,血色的河流,延伸至无穷远处。
  在这片荒野中,他竭力奔走,不停地喊着情人的名字,直到耳边一声温柔地低唤将他拉回现实。
  “张岩、张岩!醒醒。”
  方谦按在他背心的左手坚定有力,湿润而温热的唇吻过他的额头、鼻梁和嘴唇,直到他终于停止战栗。
  “方谦?”张岩失神的双眼聚焦在面前人的脸上,与他四目相对。
  窗外长夜未尽,屋子里也只有一盏昏暗的夜灯,青年的眼睛漆黑而顺润,眼色仿佛安静的长河,灯光映照在他的双眸里,一点两点,微弱却又明亮,仿佛夏夜的萤火。
  张岩听到他用低沉而温和声音问:“我在这儿。你怎么了?”
  “做了个噩梦。”
  方谦伸过来一只手,把他汗湿的刘海拨到一边,然后用指腹擦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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