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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艘船应该在海上至少漂了三到四天,船舱阴冷且肮脏,身旁只有一同被拐卖来的孩子,个个都陷在恐慌之中,哪里还能安眠。
  晏槐拨弄了他一下,他没有醒过来。
  他瘦得很,骨头硌人,不过身上的肉却是软绵绵的,压在晏槐身上,像一团带着刺的棉花。
  那股甜香将空气都浸透了,随着晏槐的呼吸而入,渐渐也将他微醺,他闭上了眼睛,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然而这一睡,又将他拉进重复的梦境里。
  黑夜被无限地拉长,四周只余下一缕小光照在小男孩身上。
  男孩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朝对面一团黑暗喊着:“父亲!”
  随即从黑暗里走出了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而他的脸上像是被蒙了一层黑雾,叫人看不清面容。
  但他的身份很清晰。
  晏槐站在黑暗里目睹着这一切,看着男人将小男孩抱了起来,看着男孩的笑容渐渐消失,随后神色僵硬,面带恐惧,最后爆发出一声急促的尖叫。
  在男孩惊恐的哭喊声中,晏槐看见他朝自己转过头来,映出一张鲜血淋漓的脸,眉骨处烂开了一道狰狞的裂缝,扭曲如同蜈蚣,一直蔓延到男孩的额头。
  到此,梦境戛然而止。
  晏槐猛然睁开了双眼,却措不及防地撞进一双乌黑的眼眸里。
  宋惊鹊正担忧地注视着他,“你做噩梦了吗?出了好多冷汗,还一直发抖。”
  晏槐呼吸沉重,浑身发冷,尚且还未完全从梦境里出来。
  宋惊鹊忽地抱紧了他,小手轻轻拍着晏槐起伏的胸口,软声安慰起来,“不怕,不怕,梦都是假的,不怕,不怕。噩梦散开,噩梦散开,不怕,都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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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槐想不到有一天他还要乎乎来安慰。∠(·_·」∠)_


第63章 番外·救赎三(晏槐X宋惊鹊)
  此时的场面滑稽得很,宋惊鹊抱着晏槐,像在哄孩子一般抚慰他。
  款声细语的,连拍打的动作都是轻轻柔柔的。
  他嘀嘀咕咕地说:“妈妈也是这么做的,我做噩梦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安慰我的,我立刻就不怕了。你呢,你还害怕吗?”
  晏槐心底升腾起一股微妙的怪异,在这怪异中他紧绷的神经却渐渐缓和下来,他任由宋惊鹊哄了一阵,随后说:“睡吧。”
  宋惊鹊仍然扑在他身上,磨蹭了一会儿忽然将他的手握住了,“你的手好冷呀!”
  他的小手像一颗暖融融的小球滚进晏槐冰凉的掌心,“我们牵着睡,我就在你身边陪你。”
  晏槐垂下眼,他亲眼目睹着宋惊鹊的信誓旦旦。
  他是怎么做到的?才不过一天,他就已经从撒娇粘人的小可怜变成了好似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勇士。他的娇气一定也是与生俱来,浑然天成的。一旦得到了晏槐的默认,这股子娇气便越发地彰显,越发地得寸进尺,可他又会无意地露出可爱天真的一面,娇气却不刁蛮。
  明明是哄别人睡,自己倒先睡着了。迷迷糊糊闭上眼睛,散下一排小帘子似的睫毛,呼吸也逐渐变得悠远,不过虽然睡着了,他的手却还紧紧地和晏槐攥着。
  宋惊鹊精明得很。这一夜过去,他便知道晏槐不会把他怎么样,更不会把他丢掉了。他们这么亲密,他还能趴在晏槐身上睡一夜,还能哄着他,他捕捉到了晏槐脆弱的时刻,更加觉得亲近了许多。在这硕大的营里,他可以肆无忌惮地黏着晏槐。
  于是,他便像只小麻雀似的一蹦一跳地跟在晏槐的身后,有时候还要撒娇晏槐走得太快了,但是他还不敢明目张胆地要晏槐抱他。
  他仿佛有什么雏鸟情结,别人都不行,只有跟着晏槐,他才能心里安稳些。
  他一次次地爬上晏槐的床,爬之前还要一本正经地说:“我知道你需要我,我就一直陪着你。”
  他说这话,讲求自己心安理得,绝不是自己害怕,而是晏槐需要他。
  晏槐也只会看他许久,但不会赶他走,默许他上床。他就滚进晏槐的怀里,牵着他的手,说:“这样就不会做噩梦了,晚安。”
  本来觉得宋惊鹊只是嘴上说说罢了,可他躺在晏槐身边的时候还真的会轻轻地拍着晏槐哄他入睡,并且神奇的是,向来难以安眠的晏槐竟然在宋惊鹊的安抚下一次次地睡了过去,甚至连那个十多年来一直久久萦绕的梦也逐渐地模糊了。
  由此,在晏槐的默许下,宋惊鹊的爬床行为越发地自然了,对晏槐也更加放肆地动手动脚,像个四处煽风点火的小妖精,摸摸鼻子,碰碰眼睛,揉揉耳朵,他仿佛对晏槐的每一处都充满了好奇,恨不得时时刻刻黏在一起,他当然也做到了时时刻刻都与晏槐在一起。
  营里的人起初还对跟在老大后面的小包袱感到新奇,但久而久之也都习惯了,不谋而合地认定了宋惊鹊的身份。
  有人开玩笑地喊他:“小嫂嫂。”
  起了一个头,自然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小嫂嫂,今天早饭想点吃什么?”
  “小嫂嫂,在这里还习惯吗?”
  “小嫂嫂,又在找老大吗?”
  ……
  小嫂嫂,小嫂嫂,一声声的,叫得宋惊鹊面红耳赤,无地自容,偏偏都喜欢在晏槐不在营里的时候这样叫他。
  他实在是羞得恨,吃饭的时候委婉地告诉吴音,能不能不要再叫他小嫂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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