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膀:“何处伤着了?”
  崔颂微讶, 随即想到郭嘉的嗅觉素来比常人灵敏, 初见时尚隔着几尺的距离, 就能凭借嗅觉知道他的马食用过麦豆。自己虽然在司空府洗去了血迹, 但未曾更换衣裳,兴许残留了少许血腥味,被郭嘉闻了出来。
  他还未来得及回答, 就被郭嘉找到了伤口, 托起他的手细瞧。
  右手掌心零落着几片窄小而深刻的伤痕, 已经敷上药汁,却仍显现着狰狞的样貌。
  崔颂怕郭嘉看出端倪, 抽回手,若无其事地笑道:
  “无妨, 喂马时不慎被篱笆上的木刺弄伤, 驿从帮我涂了药, 过几日便好。”
  岑寂了片刻, 郭嘉倏然抬眸,眼中明灭着难以明辨的光影:“你……”
  所有的一切恍若在这一刻凝结。
  他对上崔颂平静清淡, 看不出任何异常的眼瞳, 滞涩道:
  “你已知……?”
  被打破的死寂,再一次降临。
  崔颂这次没再用谎言分辩。
  正如他对郭嘉的了解已彻入骨髓, 郭嘉亦能通过任何一个微渺的细节,辨识他的真正想法。
  或许是因为对这一刻早已恐惧过百遍千回,纵然崔颂仍觉难以接受, 此刻却能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只疲惫地拉过郭嘉,低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无论如何,好歹让华神医替你看一看。”
  郭嘉小心地环住他的后背,垂下眼帘:“……好。”
  在郭嘉看不见的地方,崔颂的眼中并无他所想的颓丧与倦乏,反而湛然有神。
  坐以待毙一词从来不是崔颂的脾性,此刻远非绝望无力的时候。
  只要有救活郭嘉的希望,哪怕只有亿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要尝试。
  一条路走不通,那就走一千条,一万条,一亿条。哪怕走到双腿断裂,再无路可走,他还能以手攀岩,匍匐前进。
  人一生都在与各种困厄搏斗,可以被毁灭,但绝不会被打败[1]。
  未过多久,华佗被司空府的卫兵扛粽子似的押来。
  郭嘉对此画面表示沉默,以询问的眼光看向崔颂。
  崔颂眨了下眼,回以示意:他只向曹操借了华佗,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
  以非常手段带来华佗的卫兵向他俩解释道:“华神医喜爱‘遍山历水’,未防他一时兴起,随意在半道找个围墙登高,司空命我亲自护送。”
  光听着充满浓浓反讽意味的说辞,就知道曹操对华佗有多么怨念了。
  反观华佗,被卫兵如此讥嘲,竟不见半点羞恼。
  他打量了几眼郭嘉,对卫兵摆手:
  “去,去。老夫看病时,不喜欢闲杂人等在旁边碍事。”
  卫兵隐晦地翻了个白眼,朝崔颂、郭嘉各行了一礼,趋步而出。
  等卫兵离开,华佗再也按捺不住,几步走到郭嘉身边,抓住他的手,悬腕把脉。
  只三两息的时间,华佗的眉越皱越紧。
  哪怕已经知道结果,崔颂的心中仍抱着一丝微渺的希望。此刻见到华佗的反应,他的心被猛然提起,唇梢微张,几次想要发问,都硬生生地忍住,不敢打扰华佗诊脉。
  又过了几息,华佗放下郭嘉的手,严厉道:
  “把这五年以来的所有不适之症都告诉我,不可隐瞒。”
  五年……!?
  崔颂蓦地看向郭嘉。郭嘉接收到自家子琮凌厉的注视,无奈苦笑,如实道:
  “五年前,随军出征之际偶然有几回晕眩,当时只以为是彻夜分析军机,未休息好的缘故……”
  在如有实质的目光攒射下,郭嘉险些说不下去。
  但若是不说,他只怕会更加难以收场,遂定下心神,继续道,
  “其后并无异状。再出现不适之时,已隔两年。”
  华佗突然打断道:
  “何时出现剧烈疼痛?观你脉搏,似有过量服用川乌之象。你何时开始服用,服用的剂量是几何?”
  由于“崔颂”的藏书中有许多医书与百草集,崔颂曾翻阅过几本,对草药的基本药理亦有几分了解。
  他知道川乌虽有镇痛的奇效,但毒性颇强,禁忌甚多,稍有不慎就易使服用者中毒。过量服用与长期服用,正是川乌的两大禁忌。
  听了华佗的话,崔颂紧盯郭嘉的目光变得愈加炽炙,几欲冒火。
  郭嘉面上镇定从容,心中已开始发虚。如果目光有穿透力,他大概早已被崔子琮扎了千百个窟窿了。
  他试图用目光向华佗传达某些暗示,恳请他说话留几分底,不要一股脑地倒出,把他家子琮的怒火越挑越高。
  然而华佗在看病一事上颇有左性,从并不懂得“体贴”病人的心情。他见郭嘉迟迟不答,还拿(在他看来)十分古怪的眼神看着自己,顿时上了几分牛脾气,冷哼道:
  “你纵是不说,我亦能知晓——如此用量,定是疼痛难忍,已入骨髓,不得已而为之。然而你这脑疾乃外邪所致,使用川乌乃是饮鸩止渴,只能止一时之痛,于长久而言,怕是会适得其反。”
  崔颂再顾不得拿目光攒射郭嘉,连忙问道:
  “事已至此,该如何为之?”
  华佗道:“此病难解,但并不一定无解。首先让他停服川乌,改用其他镇痛草药。虽镇痛效果远远不及,总好过川乌积毒,毒发身亡。”
  崔颂蓦地拉住华佗,急问道:“此病可治?!”
  华佗从未见过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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