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宁景辛长大了一些,慢慢生出了一些少得可怜的对极少数人的尊重。大概是沈茵一直对他很好,很包容他古怪的性格,所以他和沈茵走得近,经常讨论学术问题。一来二去,沈茵也渐渐意识到,在宁景辛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表面下,有一颗在外星生物处理问题上极度叛逆的心。
其实沈茵也是非常不赞同且想要改变现有的外星生物管理制度,只是她性格柔弱,万万不敢挑战关系到人类存亡的绝对权威。因为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不仅适用于地球,太阳系,还适用于整个宇宙。当全人类都在挣扎着要活下去绵延种族的时候,别的宇宙生物只能是人类生存道路上毫无价值和权利的祭品。
但是宁景辛不一样。
自从宁皓晚自杀后,宁景辛就变成了一个对什么都无所谓的人,灿烂的笑容下不知藏着多少扭曲而疯狂的想法。沈茵不知道,这个心已经死掉了的宁景辛在未来会做出些什么。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这十几年来,在外星生物研究领域,宁景辛一直都没有做任何出格的事,循规蹈矩的,这又使得沈茵怀疑自己真的是多虑了。
这时饲养区里的苏思将目光从画册上移开,她看到了沈茵,竟微微笑了一下,美得就像刚刚绽放花苞还沾着露水的玫瑰。
“沈茵。”苏思用口型对沈茵喊道,并轻轻挥挥手打招呼。
沈茵看着她,隔着透明墙笑着喊了一声:“苏思。”
回到自己的工作区时,宁景辛看到弗海特正坐在地上看系统模拟出来的伊芙缇西亚星球秋色。
秋天的伊芙缇西亚森林很美,满山红叶,燃烧得就像怒放的生命。天空,是万里无云的晴朗。
宁景辛换上防护服后走入饲养园,坐到弗海特身边,弗海特没有异议。
“你今天怎么样?”宁景辛问道。
弗海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带着少许不满的情绪问道:“你这三天来得都很迟,你去哪里了?”
宁景辛心里啧了一声,他没有料到弗海特会注意这件事。又有点得意,哟,这个美人是不是有点在意自己了?
“我去看你的几个同族了。”宁景辛答道。
弗海特惊讶地看向宁景辛:“我的同族?你是说我还有同族活着?”
宁景辛点点头:“对,还有三个女孩子活着,她们分别在不同的工作区里,被我的同族看着。”
弗海特的身体颤抖起来,同族的幸存仿佛在他这团苟延残喘的生命之火里又添了一把柴禾,加了一罐油剂,一下子烧得又亮又旺,甚至有些过于狂爆了。
他紧紧攥着拳头拼命克制着自己悲痛交织而又激动的情绪,攥得骨节发白,血管暴起,一身蓝纹。
“她们,怎么样了?”弗海特颤抖着从牙关里艰难地挤出一句话。
“有一个是我的朋友在照顾,叫苏思,她过得很好,起码比你要开心很多。”
“是吗?”弗海特脸上闪过一丝喜悦,拳头也放松了一些。
接着宁景辛话音一转:“而另外两个,过得不是很开心。”
弗海特刚刚亮了一点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哑着声音说:“怎么个不开心法?告诉我,你的同族怎么对她们的?”
“她们,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宁景辛想了想,用了最委婉的表达。
弗海特瞬间明白了宁景辛的意思,扭头就大力掐住了宁景辛的脖子吼道:“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凭什么?凭什么!”
宁景辛感受到防护服因为挤压发出了“咯吱咔喳”的轻响。饲养园防御系统被触发,几只机械手瞬间张牙舞爪地闪现弗海特的头顶。
眼看着那几只机械手就要冲下来攻击弗海特,宁景辛迅速按了一个防护服上的按钮暂停了饲养园的防御系统,那几只机械手瞬间停在了半空,闪着不怀好意的金属光泽,冷酷而肃杀。
宁景辛看着弗海特不说话,防护服的自卫系统已经开启,他根本不担心弗海特会伤到自己。
“说话啊!凭什么!”弗海特越发愤怒,狠狠地掐着宁景辛的脖子,几乎要将宁景辛提离地面了。
宁景辛扭扭脖子给自己找了个不那么难受的姿势,看着弗海特说道:“宝贝儿,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凶?”
“我不是你的什么狗屁宝贝儿!”弗海特更用力地掐着宁景辛的脖子,因为愤怒,不甘,眼里布满蓝色的血丝。“回答我的问题!”
宁景辛却是十分镇定自若,答道:“如果我长篇大论能够改变你的同族的现状,那我愿意说上三天三夜绝不停口。但是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你愤怒,你悲伤,你为自己为同族不甘,这些我都能理解,但是你总是吼我,揍我,恐怕不仅是你的同族,连你自己也不会过得特别好。你确定你真的要这样对唯一一个能够保护你的人?”
弗海特狠狠瞪着宁景辛,胸膛激动地起伏着。但宁景辛的意思他听得很明白:宁景辛是唯一一个能够保护他的人,并且也有保护他的意愿。
“你很聪明,”弗海特说道,“不过你对我的想法,你的同族知道吗?”
宁景辛答:“如果我的同族知道了我的真正想法,恐怕你现在就是赤|身|裸|体地跪在这地上被鞭子抽打得遍体鳞伤了。”
弗海特怀疑地皱皱眉,眼角不自觉地缩了缩,掐着宁景辛的手也放松了一些。
只见宁景辛又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