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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手啊。我恨死我自己了。”
  他哽咽起来,安妮塔——他跟这位女士认识有两年多了——握住他的手轻轻捏了捏再放开,还给了他一个鼓励的微笑。
  “是我的狗拯救了我的人生,”他说,“她那时才七个月大,得了胰腺炎。她需要输血、输液、吃药——我没钱治她。我的账户里只有三块钱,所有信用卡都透支了。我只好打电话给我妈,求她垫付。”他用力咽下口水。“我以前没有,后来也没感受到那么强烈的羞耻感。有个那么爱我、信任我的狗狗,我却眼睁睁看着她快不行了。要不是我妈出手相助,她可能就死了,那就全都是我的错。”
  那是他人生中最痛苦的时刻之一,意识到自己已经彻底失控,连自己的狗都保不住,他彻底崩溃了。
  “是反骨妹给了我勇气和决心帮助我收手。在那之前,无论什么都没起到那么大的作用。照顾好她成了我的职责,我的新使命。我终于去寻求了专业帮助,每当那股冲动一冒头,我就会想到她——想想她多么需要我保持自控。今天早些时候,当我被诱惑得快不行时,我就在心里想她。我认为,在康复过程中,有个事物或者有个谁在身边给你保持清醒的理由很重要。我不在乎自己受多大伤害,但我决不能伤害她。她让我坚强。”
  他靠在椅背上,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卸下了心头的重担。“谢谢多姆,”加斯说道,众人也为他鼓掌,“安妮塔,接下来你来讲吧?”
  接下来的集会一如往常,有几个人分享了他们的经历,大家都对彼此的抗争报以嘘唏同情。一个小时下来,众人起立,手牵着手念诵《宁静祷文[1]》作为收尾。多米尼克在会后逗留了一会儿,帮忙收拾休息室,并与其他几个人一起一边喝着咖啡吃着巧克力曲奇一边闲聊。
  离开教堂时,他感觉好多了,内心平静下来,也更专注。天色不早,他只能在回家的路上顺道找个地方吃饭,因为冰箱里什么都没有。或者他也可以找卡洛斯和佳思敏,看他们要不要一起出去吃。
  他左思右想着,出门来到停车的地方。就在他等过弯好出停车场的时候,手机突然响起来短信的通知铃声,发信的号码他不认识。
  艾布拉姆斯警官有危险。他需要你的帮助。
  没等多米尼克消化掉这古怪的内容,另一条消息又来了,写的是一个他不认识的街道地址和一个房间号码。
  他开启语音打字,一边驶入车流一边说:“你是谁?”
  回复内容是一张图片——扑克牌黑桃七。
  一股战栗沿着脊梁骨往上窜,但他还是稳稳握着方向盘,专心看路。“厉害了。”
  拜托。他是受我牵连而遇险,我只能帮他到这里。
  多米尼克又驶过一个街区,他咬着下嘴唇,咒骂一句然后把车停在路边。假如利维真可能有生命危险,哪怕那可能性极小,他也不能置之不理。
  “你为什么不报警?”他一边问一边把地址输入GPS。
  我给艾布拉姆斯警官所在的酒店发了骚扰投诉,但我不能细说详情,否则他们就会知道是我。他们会以为那是个陷阱,耽搁下去可能会害他丧命。
  多米尼克等到车流出现空隙便重新驶回路上,沿着标注出来的路线前进。发现地址离得不远,他有点惊讶;运气好的话,他没几分钟就能到达那里。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跟他们想的一样?”
  因为你已经上路了。
  [1] Senrenity Prayer,由美国神学家Reinhold Niebuhr开创的无名祈祷文,常被匿名戒酒协会等互助戒瘾小组采用。


第十六章
  对利维来说,很少有什么比慢悠悠地冲个任性的热水澡更惬意的事了,尤其是在经历了一天的奔波后。他把谋杀、斯坦顿,还有必须打电话给父母痛苦解释等等这些都抛一边,专心感受着热水敲打肩膀和后背紧绷的肌肉。
  终于洗完出来,他把折好摆在洗手池边的T恤和居家裤穿上,拿着毛巾一边擦头发一边打开卫生间的门。
  站在门口的一刹那,他顿住了,心中冒出一股“不对劲”的感觉令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之前有打开顶灯,此刻房间亮堂堂的。大门有上锁,防盗链也扣好了,一切都跟他进卫生间之前别无二致。
  但是有风——不是空调吹出的冷气,而是户外吹来的新鲜空气的微风。
  他看向两旁。阳台门的窗帘微微扇动了一下。进屋以后,他还没开过那个门。
  他把毛巾扔在地上,瞄看屋子另一头的斗柜——里面有他的枪。也许他还能冲过去——
  大门附近的衣柜突然打开,德鲁·巴敦踏了出来,双手握枪指着利维。“别动。”他命令道。
  利维举起双手做成半投降的姿势,不再动了。“你是怎么从阳台进来的?这是五楼。”
  “我从你隔壁房的阳台过来的,推开了玻璃滑门。”巴敦满头大汗,脸上亮晶晶的,头发乱糟糟地贴在额头上。他握着枪托的双手直发抖,但两眼却闪闪发光透着决心。“你肯定想不到,人在被逼得走投无路的时候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我还真想得到。”利维说。
  就是这样,再走近点,他心里想着,看着巴敦绕过床朝他靠近,这样两人之间就没有阻挡了。继续走,走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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