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忒修斯找了别的话题,“勒梅还好吗?”
  “我已经不住在那里了。我在松树街与威廉街拐角租了个地方。”
  “原来是这样。我得走了,哈格里夫斯在这层。”
  “你的心理治疗师?”
  “很好笑,纽特,”忒修斯露出有些夸张了的无奈表情,“我的医生。共进晚餐?”
  “不了,我晚上还有事,”忒修斯一点也不意外,他已经习惯了纽特的拒绝了,“但我和你一起去。我是说见见你的医生。走吧。忒修斯,别那么看着我。”
  他不知道自己露出了什么样的表情,不过纽特上前抱住了他,把他搂在自己的怀里,然后在他反应过来以前放开,怕生似的扭过了头。忒修斯叫住他走开的弟弟。告诉他正确的路径在相反的方向。纽特一下红透了脸,忒修斯假装没有看到。
  “你不能把我的精神体也塞进你的箱子里。”
  “闭嘴,忒修斯。”
  “我是认真的,你不能——”
  斗嘴一直到他敲响哈格里夫斯的门还在继续。
  两天后的一个晚上,忒修斯发现自己坐在纽特所住的地方门外的台阶上,而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儿的。他站起来,观察了一下纽特的前门,就在他打算逃走的时候,行色匆匆走在人行道上的纽特看见了他。他停住了脚。“我记得我们同意了不共进晚餐的。”纽特说道。
  “你记得?我记得的是我从来没有问过,因为我知道你会说不——”
  “忒修斯,我不想站在外面吵架,”纽特叹息着,“如果这就是你来的目的。”
  目的。这真是太可笑了,目的这个词从纽特·斯卡曼德的嘴里说出来,忒修斯应该为此狠狠嘲弄他一顿。忒修斯猛地回过身,针锋相对的字眼即将脱口而出,纽特却换了一种表情盯着他。“忒修斯?”纽特走近了些,“忒修斯?你还好吗?”
  一千种响声同时注入他的头脑里,他迷失了。他应当把感官调到零,不过他能做的只是尽量保持住呼吸。他没有中心,他的注意力像一条被人扯断的珍珠项链那样到处乱蹦。水泥,现在感觉像是让他陷落其中的沙丘……忒修斯大口喘着气。
  在松树街与威廉街拐角处,一辆道奇正在拐弯,然而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已经足以给忒修斯带来感官上的灾难——它变成了一座由排气管,连动杆,轴承和合金轴衬组成的监牢。在这个感官受损的哨兵的意识里,它拆成了无数的分子。哪怕是一小块铁片,一根螺丝,一滴落到轴承座上的机油,一小块刮蹭掉的油漆,都和那噗噗作响的发动机里面的汽缸一样,在忒修斯的头脑里宣示它们的存在。他觉得自己就像那辆道奇其中一个后轮上那块补缀过的橡胶:越磨越薄,越来越不顶事。可以想象得到,很快它便会被一颗等候在路面上的钉子割破。
  他像醉汉一样晃了一下,纽特搀住他,把他扶上了台阶,腾出一只手去开门。
  “出什么事了?”忒修斯说。他醒过来了,这是床。纽特的呼吸离他很近。
  “看起来我们还是得共进晚餐。”他弟弟告诉他。
  忒修斯忍不住笑了:纽特有种讨厌的幽默感。
  tbc.
  1. the Clod and the Pebble:威廉布莱克的一首诗,来自《天真与经验之歌》:https://www.poetryfoundation.org/poems/43655/the-clod-and-the-pebble
  2. University of Reading


第十章
  “可能只是负疚感。”第一个医生说。
  纽特勉强笑笑。忒修斯转头看着他。纽特的一只手在口袋里笨拙地翻找着,想找到什么能让皮克特冷静下来的东西。麦克弗森还在滔滔不绝,他在奥尔德马斯顿待过,觉得所有的共感者神经都很脆弱。难以相信为了得到外出就医的许可,忒修斯还特地给特拉维斯留了个条子,就为了到这儿来见麦克弗森这样的人。据说麦克弗森在桑给巴尔服过役,是塔里登记在册的少数几个受过资格核查的医生之一。麦克弗森把手伸向他的便签簿,纽特紧张地后退了一点。又来了,忒修斯接下来只需要等——
  麦克弗森已经谈到了感官过载与神经紧张的关系,有一些病例证明——
  “抱歉,打断一下,”纽特颇为神经质地把头前倾,“你能停止想鳟鱼吗?”
  忒修斯对这个红脸膛的矮个子产生了同情,不过只在短短的一瞬间。接下来麦克弗森看到皮克特从纽特的外套口袋里钻了出来,他脸上的滑稽表情让忒修斯对他的好感——如果说有那么一点儿的话——也消失了。“鳟鱼?”他重复纽特的话。
  “对,我不是有意要窥探你的想法,我知道这个季节钓鱼很吸引人……”纽特磕磕绊绊地把“你走神得很大声“这最后几个字说完,不像他的本意那么客气。每次他想顾全别人的感受的时候,他做到的效果只是适得其反。但麦克弗森的脸色一下子涨得通红,他慌张地环顾整间办公室,想知道是什么出卖了他。
  “我弟弟是个向导。”忒修斯解答了对方的疑惑,并不掩饰自己的自豪。
  麦克弗森还不是最糟的,在下一个医生快快活活地建议“这是目睹了哨兵被杀的后遗症,一种逆行性的感官衰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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