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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何眼前,神秘兮兮地从兜里掏出两盒旺仔牛奶:“舅舅,小舅舅呢?他今天不是过生日吗?我有点想他了。”
  晏江何:“......”
  晏江何接过旺仔牛奶,放在桌上:“小舅舅有事,今天不回来。”
  宁杭杭“哦”了一声,不乐意地嘟起嘴,打过一个哈欠又乐起来,跑进周倩怀里要抱着。
  晏江何扭脸看桌上的旺仔牛奶,保不齐有些神志不清。
  ——小孩子最大的好处,就是童心若是牵挂上,便跟甜牛奶一样,而打个哈欠睡一觉,她也能忘记。
  大人就不一样了,再怎么打哈欠睡觉,都会持续不断的心疼。成熟的牵挂更是不同,岁月会将心肺打磨得更加坚强,一杆子戳进去困难,拔出来又艰难,就算拔出来了,也留着窟窿长着疤。无论如何都叫人念念不忘。
  周倩和宁杭杭回去了,家里只剩下晏江何一家三口,电视里在演春晚的小品。
  周平楠催促道:“你赶紧吃,吃完了快回去睡觉,也不早了。”
  “嗯,知道。”晏江何一口一口咬饺子,忽然吃了一嘴甜,他竟然从饺子馅里吃出了糖来。
  他家其实不太搞这种花哨,晏江何愣了下:“妈,你往饺子里包糖了?”
  “原来到你嘴里了?”周平楠乐了。
  晏涛也笑:“你妈小气,就包了一块糖,杭杭刚才找了半天都没吃到,你没几口就咬着了。杭杭要是没走得哭了。”
  “包那么多谁都能吃到,还有什么意思。”周平楠瞅晏涛,“就一个才好玩呢。”
  周平楠又望一眼他那不争气的儿子:“你行啊,看来今年能甜甜蜜蜜。对,你也该找个......”
  “妈。”晏江何连忙打断。他知道周平楠想说什么。
  以前他就没多少想法在这上头,他一向随缘。现在张淙不要命地蹦出来,他连随缘的心思都摸不着了。
  晏江何可能是脑子里想张淙,嘴皮子也秃噜:“张淙刚才给你打电话拜年了?”
  周平楠被茬话,摆摆手:“他说明天再拜年,今天除夕,他过生日,我给他打的。”
  晏江何:“......”
  看来张淙是选择性眼瞎耳聋,狗爪子也是选择性残废。所以周平楠的电话能接到,他的电话接不到。
  “你不提我也得跟你说说。”周平楠正下脸来,“张淙这孩子怎么回事?平时不回来就算了,免得折腾。寒假过年怎么也不见人?他总说有工作,有实习。大过年的有什么工作?再说,现在的大学生都这么拔苗助长吗?工作什么啊?他这才大一呢。”
  晏涛也皱眉:“张淙是不是不想回来?这孩子平时心思就重,到底跟咱们非亲非故,是不是不好意思再......”
  “你闭嘴。”周平楠怼晏涛,“他要是不拿自己当这家人,我第一个抽他。”
  晏涛无奈了:“说得像你真能打人家孩子一样。”
  “......”周平楠顿了顿,“那也不能不回家啊。哎这孩子孤零零的......”
  晏江何全程不敢说话。他实在不知道塞一句什么才好。若不是他心知肚明,张淙不回家是因为他,他早就揪耳朵扯着张淙回来挨揍了。
  可惜周平楠不放过他,她问晏江何:“晏江何,你钱给够了吧?”
  周女士这嘴向来针砭时弊,简直哪壶不开提哪壶。晏江何下意识摸摸兜,兜里的手机上有张淙的转账信息。
  ——真是要了命了。
  晏江何面无表情,生硬道:“给了。”
  “给了就行。你可别亏了他。”周平楠又嘱咐。
  “江何哪能啊。”晏涛也说。
  周平楠:“你再跟他说说,别逼自己那么紧,别跟我们见外。当我们投资呗,他才二十岁的孩子......”
  周平楠再说了什么,晏江何听得一知半解。他什么都没寻摸,只觉得心肝里空落落的,便猛往胃里塞饺子,瞅宁杭杭给张淙的两盒旺仔牛奶不顺眼,也给喝了。最后果不其然的撑了。
  晏江何撑得揉肚皮。从家里出来上车,他并没有开车直接走,而是打开车载空调,吹着热风,又打开了音响听歌。
  晏江何切掉两首歌,选定了一首温柔的英文歌曲。
  男声低沉深情,是一首情歌:“Anywhere you are , I am near . Anywhere you go , I will be there . Anytime you whisper my name......”
  晏江何没有音乐细胞,平素听歌就是解闷,他不知道这首歌的名字,但觉得非常熟悉,不仅限于车载音乐的熟悉。
  晏江何坐着想,被空调热风烘得有点要犯困。
  他搓了把脸,将窗户开一条缝隙,被冷风吹得清醒了才关上。晏江何拿出手机,给张淙发了条“生日快乐”过去,才踩油门开车。
  路上车很少,空荡荡的。间或会传来些鞭炮声,还有不知是谁家的泼皮孩子,有三五结伴搁马路牙边儿抡呲花炮玩。
  车内一首歌唱完,晏江何又按下重播,突然想起来了。
  张淙的手机铃声一直是这首歌。还有于当下一般的落寞时——他第一次见张淙的雪夜,张淙也放了这首歌。
  时隔许久,晏江何明明从未去记得,竟能神奇的如拨弦出音般自然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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