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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顿,他又道,“如今这些嫡传弟子都在你府上,迟早是个祸害。”
  “我知道,可我……”
  可我实在是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
  杀张一清是因为我频繁被刺激情绪极不稳定,格外偏激,而他又暴露了自己求生的意愿,让我觉得他不过如此。如今云空言谈举止格外正常,除了那一次祝由术,我也没有理由就这么去杀了他。
  丁四平“咦?”了一声,“回了京师的孟老爷,又开始心慈面软了?孟老爷可是忘了丹州扬州的时候,这些人是怎么设下一环一环的套,叫你我插翅难逃的?孟老爷忘了咱们折了多少人在里头?白鹭的姐姐,王福的家人,虎二四,王忠,孟老爷吃的那碗红莲业……只不过因为此刻是明大人替你受着,所以你就忘了?”
  “不是……我没有忘……”
  我觉得自己的辩解很是无力。
  我确实下不去手,但不是因为忘了他们对我们所做的一切。
  我总觉得,似乎还缺一个时机。
  但是到底缺什么时机,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那你在等什么。”
  丁四平问。
  “你不觉得,隐藏的这么好的人,忽然间就暴露了,有点不合常理吗?”我立起手臂撑住额头,闷声道,“有时候事情太顺利了,我会怀疑是不是还有新的阴谋。”
  我与丁四平把昨天自见过圣上后所有事情都说了一遍,尤其说了凤相,“昨天我去见了他,今天云空就知道我是兰台令了。这不是明摆着和凤相有关吗?今日我将那些嫡传弟子带回府里抄经,凤相明知道是假的,还是由我去了。其实以他的地位,他若开口,我必然得分他几个,何至于特意把他夫人的名字告诉我,叫我替他抄呢。”
  说着,我翻出凤相给我封好的残局,“你瞧,我不会下棋,这勉强平局的子,也是凤相刻意让着我。”
  最后凤相还说,“本相半子不落,但看游新有否解开的那日。”
  在丹州时,明诚之也说,“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是凤相在刻意引导到丹州的人去发现尹川王的阴谋。”
  若说丹州时凤相刻意是要铲除异己,那如今我已回了京师,明明白白站在了尹川王的对立面,他如此刻意,又是为何?
  我找不到这个理由,所以我不敢杀云空。
  丁四平棋艺与我不分伯仲,翻来覆去的看了几回,也只能说一句,“好像确实如此。”
  确实如此。
  可凤相他图的,到底是什么?
  我想起凤相说的《离骚》,随手翻了几页。怀王昏聩,奸佞当道,屈夫子流而作《离骚》。这三样,似乎哪一样都与凤相沾不上边。
  圣上虽多疑,但并不昏聩。
  奸佞当道?大约尹川王与凤相就是最大的奸佞。
  我合上书,又坐了半晌。
  看不懂啊看不懂,棋局如人心,一子落定,变化莫测。
  “云空怎么也该死,他是西凉人,还是天丒教徒,借着佛家的道场,也不知道要宣扬些什么。”丁四平也放下棋盘,“老爷还是缺个心腹的话,往后只管带上属下。”
  毕竟一路彼此扶持,早已有了默契。
  “给我三天时间。”我垂下眼,喝尽了茶。茶膏的确省事,没有茶叶渣子,一口气全都是茶水,畅快又满足。
  三天。
  且看能否问出些什么来吧。
  “三日以后?老爷有什么决断?如今又要如何呢?”
  “明大人塞的那些东西里,有几包东西写的很清楚,可以一用。”我向丁四平伸出手,“你给我留两块茶膏我就告诉你。”
  “……”
  “雁过拔毛,无情。”
  说定了这件事情,我心里舒畅了许多。赵汝那小子能力是有的,但我总有些不信任他,于是晚点的时候便又去了一趟涪陵寺。
  这次还拉了几箱灯油。
  “这几箱油若是不够,本官明日再送来。”
  云空指挥着几个沙弥卸灯油,只是合掌笑着,一味的谦和宽厚,“若不够,赵公子会回府告知的。”
  “那就好。”
  见赵汝等人一切如常,我心里也定了定,对云空合掌一礼,“劳烦云空师父了。”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才是劳烦。”云空依旧带着那样的笑意,平静到仿佛这句话并没有其他意思,“所以,孟老爷未曾劳烦,实在言重。”
  我点了点头,转身上车回府。
  忙了一天,白天门房递上来的帖子还未曾看过。
  现在得了闲,一页页的看着,有凤相的、方学士的、相蠡的、钟毓的、胡中泽的……我一封一封的翻着,下边又找见了刘成武的、刘安的、郑子沅的、甚至还有宁仲义的。
  凤相与内阁的人自然知道我是被封为兰台令的,大多是道喜的虚词。
  唯钟毓、刘成武和刘安三人的帖子,我多看了几眼,叫门房去回,约在明日午间一聚。
  郑子沅和宁仲义,无非是兰台那点子交道在,说实在话,也是客套的。更何况如今郑子沅是兰台御丞,上任之时再见,不比此时见显得更矜贵些吗?只是虽这样想着,我还是将他俩的帖子回了,打算明天晚上吃个便饭。
  一别半年,谁又知如今的京师、如今的兰台是个什么样子?
  门外街道上响起了更鼓,一声接着一声。
  我坐在窗下数着,听着那更鼓声渐渐远了,才觉出寂然。
  才一更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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