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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后下过一场小雨,如今叶片上泥土里水分充沛,温度仿佛又回到了他们初遇的秋天。师叔难得文静,一路无言,落了半步看两个人的影子在路灯下拉至长长。他的影子挽着他的手。
  这路好长又好近,送到家门口,俞访云见他垂眸看着自己,眉眼都带笑意:“你要和我说什么吗?”
  “没什么。”严奚如摇摇头,这次却用温暖的手心蹭着他额头,轻声一句,“晚安。”
  俞访云蹦上楼梯,又听见他第一次这么喊:“访云。”
  回过头,严奚如踩着树影,身姿挺拔,眼里只望着他。
  “其实今天很糟糕,一切都不算好。但能在最后和你说声晚安,就觉得这一天还是很美好。”
  新年逢吉,大魏终于也要转去十四楼做手术去了。严奚如之前被蒋一刀数落之后稍有气馁的心情也跟着云破天青,春光明媚。
  大魏坐在轮椅上,仍似一朵花蕾含羞待放:“严大夫,俞医生,不管我去了哪儿,心底总是一直惦念你们的。”
  严奚如送他去坐电梯:“明白。”
  大魏捻着丝巾:“你们心里也要记挂我的哦。”
  “明白,明白。”严奚如心情好,说什么都顺意。
  轮椅上的人眼波流转,转头看俞访云:“那,俞医生记得常常来十八楼看我哦,你现在在我心里,才是最最重要的人呢。”
  “那严大夫呢,严大夫不要了啊?”护士笑道。
  大魏翘起小拇指:“严大夫排第三呢,和大毛就差了这么一点,一点点。主要就是,在男子气概上差了点。”大毛是大魏隔壁床的男护工,以毛发旺盛和外形粗犷在护工界受欢迎。
  然后严奚如的手一使劲,轮椅一下向前滑了三米,吓得大魏直捂心口。
  只好换个正常人推他。电梯外,大魏抬起头说:“俞医生,谢谢你和严大夫一直支持我。我知道你们也顶着很大的压力,所以无论最后结果怎么样,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是我自己的命。人生了病啊,就要穿过那么长的一条河,谢谢你们总是陪着我走。如果还有机会,我再给你写新的诗。”
  大魏笑意盈盈,眼眶却红了。看上去坚强乐观的人,悲伤更难被理解,也许就为了这份感同身受,他如此信任严奚如。遇见大魏这样的病人,是医生的运气。
  “对了,俞医生。”大魏进了电梯,又转过头,“虽然你永远温温柔柔的,可人要是想得太多就很难开心。不管怎么样,我都希望你一直开心快乐,不管工作还是交朋友,总要敞开心扉才好。”
  俞访云怔在原地,明明他才是大夫,却被病人看得一清二楚。喉中顿时酸涌,电梯门跟着合上,嘴里那句”好,我等你回来”也没来得及说出口。
  严奚如这天喜气洋洋地出了趟门,回来脸上却笼了团火山灰。
  俞访云正满头乱麻,无暇留意他情绪的上下波动。这豆蔻当久了,想事情的时候也习惯摆出一张满脸无辜不谙世事的脸。严奚如看了他一眼,全然无辜,让人一把火也无处洒。
  病历本朝桌上重重一丢。“你明天就要走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俞访云只愣一秒,跟着淡淡回答:“年前病人多,急诊和ICU那边都缺人。而且现在,你不是就知道了。”
  撞上这样的人,再大的火气也硬生生憋成怨气。严奚如把处方揉成了一团,无处可丢。
  熬至傍晚,俞访云行至办公室,听见江简的声音:“老大,就算俞医生明天就走了,散伙饭还是要吃的嘛。”
  严奚如面色不虞,等着的不过是那豆蔻和之前一样,撒撒娇和自己说两句软话。本来就是要走的,他也不至于这样小心眼。但俞访云今日变了个人似的,重回初见之前远隔千里的样子,连喊他一声师叔都嫌多余。于是放不下心里幼稚的怨气:“散什么伙,从来都不是一伙人。假师叔当久了也嫌累。”
  俞访云脚步艰涩,手停在把手上。即使满腹心思也觉得迷茫,总要算严奚如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算多了也觉得心累。
  最终推门进去。“过年之前,如果手术室缺人可以喊我回来。”
  严奚如拉着一张脸,语气也不平和:“不缺。”当他是什么,算盘吗,想的时候拨弄一下,不想了就丢去垫桌脚。
  他火气正盛,随手翻开桌上一本病历,没料拔钢笔的动作太急,盖还攥在手里,笔连着那枚豆蔻笔架一连飞了几米。地砖上弹了两下,杆子顺着坡度滚回桌边,笔夹却蹦进了遥远的门缝——上面总共三片栩栩如生的花瓣,一下碎了两片。
  严奚如眼前一花,俞访云也是怔在门口说。办公室里一片死寂。
  沉默持续好久,眼见俞访云走去捡起了钢笔,又收拾了那枚豆蔻的尸体。原本瘦小的花朵躺在他手里,没了几瓣,成了干瘪的花核,怎样看都可怜。
  这倒霉催的一摔,瞬间把严奚如从受气的上诉瞬间变成了咄咄逼人的施暴者,气势全无。
  这笔夹是俞访云研究了半天才送的,就像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揣摩许久才宣之于口。大魏让他敞开心扉,如若可以,谁不愿意当真真正正一枝清白的豆蔻。他从来不怯懦,但在他面前,走得越近,愈觉壁垒无边。
  师兄说他阴郁,固执,其实多得是瞻前顾后的怯懦和自卑。那样本来的他,如何敢剥光了暴露到阳光下,如何敢被喜欢。
  这几月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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