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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急迫地想要通知他什么紧要大事。
  就在此时,电灯泡竟也无预警在一声轻爆后,如自尽般决绝地遗弃了这个世界。黑暗中老七伸手胡乱挥抓,想要攀住个支撑好让自己起身,却是连试了几次都落空。他叹了口气,干脆闭起眼靠着墙坐在一地水潭中。
  (怎么会有音乐声?明明音响不是已经都关了?)
  隔着一扇门,听起来像是卡拉 OK 的伴奏,但又似乎更像是现场的乐团。
  (这时分难道还有客人上门,自己动手点了歌?)
  谁在外面?他喊道。
  没有人回答。
  音乐的音量却开得更大了。
  他小心翼翼地使力,双手贴紧滑冷的瓷砖墙面,稳住平衡,重新尝试缓缓站起身,在黑暗中他开始小步移动着。
  喂——?如果有人在,来帮我开一下门好吗——?
  门的另一头传来的依旧只是音乐的伴奏,没有人回应。每晚收到的现金都放在吧台的小抽屉,以前生意好时五六万跑不掉。如果真有抢匪在外头,只能怪这抢匪太白目,偏挑了个生意奇差的寒流夜。
  那该死的门像是怎么也到达不了似的。
  他只能继续耐住性子,小心在滑洒洒的地面上以一定的慢速度前进。窸窣摸索了不知多久,终于门框出现在他的指尖。有那么一秒,他突然担心,会不会一步出便有持枪抢匪在等着,用武器抵住了自己的脖子?
  推开门,结果迎向他的竟然是漫天七彩旋转灯洒出的光点,差点闪茫了他的视线。
  汤哥一袭水绿色低胸长裙晚礼服,正坐在吧台前的高脚椅上。
  老七恍然忆起了这幅似曾相识的景象。
  这分明是早先打盹时的梦境,竟然又再一次重演了。
  这算是梦?……还是梦中梦?……
  天晓得发生了何事,究竟他是什么时候又睡去的?
  面对眼前的画面,老七感觉有一股无法言说的冷爬上了背脊——
  如果是永远醒不过来的梦,那该叫作什么??
  *
  我六点交班,换下制服出来大概都是六点一刻左右吧。我没有特别注意时间。
  对对,我进来的时候就发现他昏迷倒在厕所门口。我叫王铭龙,大家都叫我阿龙。除了周四,每天我都在对面的超商做大夜。
  不算朋友,也不能说真的认识,都在同一条巷子里做生意,会打照面而已。
  是,就是一般会来买东西的顾客。没什么交谈。
  平常我交班后,他一定已经关店了,可是今天早上我却看到店招的霓虹灯还亮着。
  大概快五点的时候我有看到他在打扫,他还说关店后会来找我订年菜,结果他也没出现。
  所以看到霓虹灯一直还亮着,我就觉得可能出了什么事,所以才会进店里看看。
  他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吧?我刚发现他倒在地上的时候,他还睁开过一次眼睛,大概把我认作别人了吧,叫了一个名字,然后就没有意识了。
  警察大哥,这是你们的管区,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这家店是做什么生意的吧?我只是个超商工读生,平常都尽量不惹事,在这一区大夜班不好做,常有喝醉的客人闹事——
  那倒没有,他们店里进出的人不会。没——没有看见其他人,现场就只有我。
  我吗?做了四年了——对不起,我接个电话。
  喂?小闵,你到家了喔?我跟你说,出了点事情——不是我,是 MELODY 的老板,没错对面那家——不用担心,详细情形晚点我再跟你说,掰。
  对不起,大哥你刚刚说什么?
  我只是报个案也需要跟你们回去吗?
  可是我才结束八个小时的大夜班很困了耶,警察大哥……


第4章 重 逢
  那些教人难以置信的事,却经常被孤独的人碰上。
  ——萨特,The Nausea
  大三要升大四,成绩总在勉强应付的及格边缘,没有兴趣的科系读得没有一点起色,出现在社团的时间比在教室多。在学校成了幽灵人口,只有期中考期末考一定会出现,其他时候全看当天的心情。晚上从没在念书,忙着跑几家民歌西餐厅驻唱。失眠已经成了固定作息的一部分,早上的课爬不起来是正常,就这样颠紊混乱地又混完了一个学期。
  漫长的暑假才刚开始。
  英式庞克摇滚初萌即已让全球为之疯狂的年份,在亚热带的这个小岛上,这座阳光尚未被捷运开挖掀起的飞沙乌烟污染的城市中,位于民生东路上全台第一家“麦当劳”,在那年夏天,把一首乔治男孩的Do You Really Want to Hurt Me?播了又播。
  极强的冷气,把阳光漂成霜气逼人的雾亮,冶艳如鬼哭的歌声一句句切裂了空气:真的真的你想要伤——害——我——吗?那声带听来仍未脱男生变声期的尴尬,却意外地充满了迷幻悲伤的气味。
  我无法回答男孩的哀鸣,男孩唱出的正是我的焦虑与茫然。
  总是睡到中午才起床。离晚上驻唱开始还有一大段空白,如果没有被排到下午的练唱时段,又不想待在家里被母亲唠叨,就只好坐在冷气够强、装潢崭新的“麦当劳”临窗凝视街景。经济在起飞,这些舶来品牌的快餐店才刚开始在台北接二连三登陆,每一家雇用的都是漂亮且笑容可掬的大学生,成功打入台湾人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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