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脆弱的血肉相迎。
  疼痛成了黑暗和恐惧里最无足轻重的感受,渐渐的,连感受疼痛的神经末梢也变得迟钝,而饥饿和寒冷让他连声音都发不出,他以为的吵闹,不过是唇齿细微的震动。
  光越亮越亮。
  太阳从数重山中落在暗夜里。
  鱼俭时而喃喃自语:“妈妈……我害怕……”又时而念叨:“迟星,你在哪里……”
  微弱的声音还不如树梢的蝉鸣响亮,春草卷着微风缩进土壤里,青翠葱茏的柳条从水面长到树梢,流火从大地降落到云端。
  迟星一步步退回他的身边。
  “鱼俭!”
  迟星从车上跳下来,推开拉着他的人,冷声道:“我再说一遍别跟着我!”他边跑边喊:“鱼俭!你回来吗!”
  推开虚掩的门,一道风顺着穿堂卷过,吹起院中的落叶,小院太静了,迟星疑惑地踏进来,直奔鱼俭的房间,“鱼俭我和你说……”
  他看着寂静的房间,鱼俭呢。
  “鱼俭别藏了快出来。”迟星绕着房间走了一圈,所有能藏人的地方都被他找过了:“鱼俭?”
  这么早他能去哪里。
  迟星茫然地站在院子里,无人照管的小羊不知什么时候又越狱了,烦躁地扒拉着地窖口,它听见迟星的声音,哒哒地奔过来衔住他的衣角往地窖的方向拖。
  “鱼俭是不是偷懒没有喂你呀。”迟星被它拖住,半哄着把自己的衣角抢出来,他跌跌撞撞地被小羊带到地窖口,细微的震动让灰尘沿着缝隙洒进地窖。
  鱼俭睁开眼睛,仰头去看,只有细微的风从他耳边过。
  “也不知道他跑到哪里去了。”迟星蹲下来揉着小羊的后背,“他回来找不到我肯定要生气。”
  鱼俭的世界一片寂静。
  地窖口漏进来的光线有限,只有一两缕落在鱼俭的唇瓣上。
  他已经分不清现实和虚幻,没有声音,没有光,他摸着木板,连触觉都是迟钝的,他忍不住想象着如果迟星就站在他面前应该是什么模样。
  迟星,迟星还欠他一个香甜的吻呢。
  隔着一扇薄薄的木板,迟星站在木板上面,鱼俭被囚禁在木板下面。
  大雨后的日光格外明亮,晨曦笼罩着迟星,给他的轮廓渡上一层碎金,他抱着小羊的脑袋,喃喃道:“怎么办?我不能陪着他了。”
  鱼俭闭上眼睛,“迟星”两个字如同黄钟大吕在他的血管里激荡冲撞,而顺着唇齿发出的不过是细微的呓语。
  “别不要我。”
  迟星站起来,他揉了揉小羊的脑袋,“要是你知道他在哪里就好了。我有很重要的话和他说。”
  黑暗的地窖里到处都是虫子,鱼俭昏沉沉地念着:“迟星,我不是疯子。”
  你是大疯子生的小疯子。
  “我不是。妈妈不要走。”
  鱼俭用指甲在木板上划出一道道血痕,无声地说:“迟星……我爱你。”
  光在鱼俭面前聚拢又散去,漂浮的尘埃在那一束光中。鱼俭瑟瑟躲开那朵光,“迟星,你不要走,我不想做小疯子。”
  迟星拿了一把干草放在小羊面前,转身离开。
  “我爱你。”鱼俭无声无息地缩蜷在黑暗的地窖里,“迟星,你是我的温柔乡。”
  迟星走进鱼俭的房间,那支被他咬变形的笔就夹在他正在做的习题册里,迟星抽出笔,又从他的草稿本上撕下来一张纸。
  “少爷,夫人的电话。”
  “不接。”
  迟星把写好的纸放在桌子上用笔压住,不耐道:“你和我妈说,不会误了飞机。”小羊踢踢踏踏地跟在他身后,迟星拍拍它的脑袋,怕它把那张纸衔走,索性和笔一起夹在那本练习册中。
  那一页还有鱼俭算了一半的题,他打开就能看见。
  吱呀一声,鱼俭的房门被合上,暗沉的小屋重归寂静。
  鱼俭被救出来的时候是黎明,他只记得无边无际的深蓝中,一条银河如练。
  奇异又明亮的光把地窖口分为明暗两个空间,鱼俭躲在阴影上呆呆地看着天上的星辰。
  鱼梦抱着缺了一只耳朵的玩具熊站在地窖外,“鱼俭,星星走了。”
  鱼俭望着他,喃喃道:“我不是小疯子。”
  “做疯子有什么不好。疯子有妈妈,还有星星。”鱼梦歪着头笑。
  “我把妈妈放走了。”
  “妈妈骗了你。”鱼梦慢吞吞地说,“星星也是骗你的。他一开始就决定了要走的,他没有告诉你。“
  鱼俭白着脸不说话。
  小孩子稚气的声音回荡在地窖中:“鱼俭,我们可以找到他。然后,把星星锁起来。”
  彼时,鱼俭十七岁,鹿迟星十八岁。
  他们分别度过了一场撕心裂肺的成人礼,和年幼告别,与亲缘离散,像被揠苗助长的植物,在一瞬间枯萎,又在下一瞬间艰难地长成参天大树。
  黎明如梦,暗夜方醒。
  这一场迟迟钟鼓耿耿星河,再见已是十年后。


第二十六章
  鹿迟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鱼俭,他看似冷静地“劫持”回来一尾大鱼,实际上一直到酒店楼下,还没有收回自乱的阵脚。
  怎么会呢。
  他找了鱼俭六个月。
  甚至上次他带着外婆入土为安,回到故土后,鹿迟星就在找鱼俭。
  紧挨的两幢房子摇摇欲坠,小山村冷清地倚着山水,山水依旧,就连那颗临水的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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