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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子,但毕竟伤在脸上,他不想让费遐周看见自己这张脸。
  他没去医院,路过诊所进去买了点绷带和碘酒,诊所的医生是个五十多的奶奶,一见聂瑜这狼狈的模样就知道又是去打架了,噼里啪啦骂了他一顿,跟关照自家孙子似的。
  聂瑜初中的时候经常在外头鬼浑,弄了一身伤不敢回家,只好去诊所买点药,待到天黑奶奶睡着了再溜回去。
  记得有那么一次,聂瑜伤了腿,大半夜一瘸一拐地走回家属区,在巷子口看见了蹲在地上的邻居家小孩。
  费遐那时候就瘦瘦小小一只,蹲在地上,宽大的衣服包住了膝盖,像个小皮球。聂瑜没留神,差点撞上他。
  “蹲这儿干嘛呢?”聂瑜敲了敲他的小脑袋。
  小孩抬起脸,揉着困倦的眼睛,说:“没带钥匙,回不了家了。”
  “你爸妈呢?”
  “爸爸出差了,妈妈去跳舞了,还没回来。”
  襄津的舞厅还没被严打整改的时候,费遐周的妈妈是那儿的常客,年轻貌美、风姿过人,只是在带孩子这件事儿上,实在没什么经验。
  聂瑜翻翻白眼,把小孩拽起来,不大情愿地说:“别搁这儿蹲着了,不冷啊你?起来,跟我走。”
  小孩老老实实站起来,跟着他进了家门。
  奶奶已经睡下了,饭桌上给聂瑜留了晚饭,还有一根鸡毛掸子,暗示明天再收拾你这臭小子。
  聂瑜也没热饭,就着凉的就胡乱往嘴里塞,吃到一半想起了边上还坐着一个人,问他:“你吃不吃?”
  小孩摇摇头,说吃过晚饭了。
  “哦。”他点点头,从兜里掏出一块碎成两半的巧克力棒,塞进小孩手里,“这个给你。”
  “妈妈说睡觉前吃糖会蛀牙。”小孩老实巴交地婉拒。
  聂瑜把筷子一摔,恼了,“爱吃不吃。”
  吃完了饭,他用热水擦了擦身子,回房间清理伤口。
  看来以后打架也得挑个干净点的地方,泥垢都进了皮肉里,不用棉签使劲往里戳就清理不干净,想要清理干净就得疼出一脑门儿的汗。聂瑜咬着牙往腿上倒药水,疼得颈部青筋爆出。
  折腾了老半天,抬头一看,坐边上的小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眼泪汪汪,哭得无声无息。
  聂瑜纳闷了,“你哭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你怎么了呢。”
  小孩抽噎:“疼。”
  “疼什么疼?又没人揍你。”
  “哥哥,你疼。”
  三年级的小孩,语文成绩差,复杂的句子都说不利索,磕磕巴巴吐出四个字,聂瑜楞了半天才明白过来。
  “我、我疼,你哭什么?哭丧呢?”他有点不好意思,觉得自尊心受到打击。
  小孩擦了擦眼泪,问:“为什么,要打架?妈妈说,打架不好。”
  聂瑜翻白眼,“你有妈了不起啊?张口闭口‘妈妈说’。我这不叫打架,这叫行侠仗义。我跟你不一样,我长大了,我不怕疼。”
  “长大了就不怕疼了吗?”小孩呆呆地问。
  “嗯!”聂瑜笃定地点头,“大人什么都不怕的。”
  小孩年纪小,但也不是傻,他半信半疑地走近两步,对着聂瑜的伤口吹了两口气。
  “干嘛呢!”聂瑜浑身冒起鸡皮疙瘩。
  “吹一吹就不疼了。”这话还是妈妈说的,但是小孩没敢讲。
  聂瑜眨巴眨巴眼睛,不知怎么就臊了起来,扭过头去,吞吐地说:“谁、谁要你帮我吹,我才不怕疼,我比你大四岁呢。”
  聂瑜始终记得的,他比费遐周大四岁,他是哥哥。
  哥哥照顾弟弟,天经地义。

  ☆、乍暖还寒时

  小时候的聂瑜相信,长大了就什么都好了。
  十九岁算长大了吗?
  大概不算吧。
  所以他才会把自己所在房间里,痛得咬死下唇,也不敢让门外人听见动静。
  聂瑜可以假装自己不怕疼痛,却不能假装不在意费遐周的眼泪。
  好不容易清理完伤口,盖上碘酒时手上一抖,啪嚓一声,落地而碎。
  “怎么了?”费遐周听见动静,不停拍打房门。
  “没事!”聂瑜套上毛衣,遮盖缠住半个身子的绷带。
  玻璃瓶碎了一地,他抹掉头上的汗,出门去拿扫帚。开门,费遐周正挡在门口。
  “刚才不小心手滑了。”聂瑜故作不经意地解释,“都几点了?快睡觉吧你。”
  费遐周不走,他问:“你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说什么?”聂瑜假装思考了会儿,“啊,你记得吃药,感冒还没好。”
  聂瑜往边上走了两步要绕开对方,费遐周不肯让。
  “为什么要做这么蠢的事情?”他的声音听来有点生气,“以暴制暴,世界上最低级的方法。我不觉得你会相信拳头硬就能解决所有的事情。”
  看来今天这事儿是彻底绕不开了。
  “拳头解决不了所有问题,我知道。或许会有其他更好的方法,但是我想不到,也来不及。”聂瑜想了想,这样回答。
  费遐周问:“为了什么?”
  “能为了什么?那孙子在我的地盘撒野,我收拾他,理所应当。”他的回答也理所当然。
  “可我还是想不明白。”费遐周看着他的眼睛,“你什么时候知道常漾来了襄津的?你知道了为什么从来不说?为什么要瞒着我一个人解决?为什么要我在学校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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