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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干呕,差点将刚才“吃”进去的一切都吐出来。
  嘴巴里忽然被人塞了一颗草莓软糖,酸甜的味道在口中炸裂开来,本来很普通的糖果味,在经历过折磨之后,显得格外诱人。
  易澄缓缓咀嚼掉嘴里面的软糖,又看了看陈景焕,最终没忍住捂着脸失声痛哭。
  他很少在哭的时候发出声音,早些年在剧团里面的经历让他明白,不是所有的眼泪都会被人吝惜,有的时候,哭出声反而会早来一顿毒打。
  可如今当着陈景焕的面,他呜咽着哭出了声,如一个孩童一般大哭,不是为了悲伤或者什么烦恼,只是单纯地哭泣,或是为了得不到的玩具,或是为了在路上的磕绊,林林总总,都是琐事。
  琐事积压了太久,都在寻找一个宣泄口。
  或许是他哭得太狠,就连一直平淡工作着的医生都转头多看了他一眼。带过来的器具不算太多,医生将它们全部收拾好之后,匆匆离开房间。在他看来,虽然病人不愿意进食,采取一些强制手段也无可厚非,但这个叫陈景焕的男人也未免太强势了一些……到底是心病,光是灌食维持生命也不可能根除。
  床上的男孩哭得悲恸,静立着的年轻设计师也从中感觉到了那种沉重,他坐到了男孩身边,将他抱在怀里,抚拍着他的后背,低声安慰:“别哭了,下次你好好吃饭,就不用受这个罪了。”
  他总是避重就轻,总是如此。
  易澄知道这根本不是吃不吃饭的问题,可他在此刻什么都不愿想,只想放空大脑,扑在陈景焕怀里大哭一通。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他的双臂挂在陈景焕的脖子上,脸埋在他的肩窝,眼泪浸湿了男人的昂贵的衬衫。
  他抱着带给他整场苦难的男人,无声地控诉他的罪行。
  如果他真的是神,那么他就一定会秉承着绝对的理性将男人钉上名为自私的十字架上,然后他要在他脚下栽种漫山遍野的红玫瑰,他要让他目光所及之处皆为人间情爱,他要和他在圣泉处拥吻、做爱……
  就连易澄自己都没反应过来,一个巴掌已经落在陈景焕的侧脸上。
  男人被打偏过了头,他低垂着目光,将易澄轻柔地从自己身上放到床上,然后转身面向了窗外。
  就算是易澄力气小,一个成年人未经收敛的力量打在脸上,还是一阵火辣辣的痛。陈景焕干净的脸上,很快就浮现出了一个红印,他伸出一根手指,碰了一下面颊,眼神却往远处看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易澄一个人从床头扯了纸擤鼻涕,没有道歉,也没有再说话。
  一时间,房间沉寂下来。
  这种过分的安静甚至让易澄觉得有些舒心——他和陈景焕已经太久没能安静地待在同一个空间里了,这些日子里,陈景焕像是在躲他一样,很少和他独处在一起,就连拥抱都是久违。
  刚才哭过,现在的情绪得到了些许排解,易澄总算理清了思路。
  他想,不管怎样,他还是要和陈景焕在这件事上作对到底。他再无法忍受这个男人的沉默,他没有办法去和一个大部分都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人去沟通,就算他是个艺术家……那又如何?
  易澄自己不是艺术家,他没法去了解陈景焕异于常人的思维。
  他想,假若陈景焕今天软禁的是个跟他一样的艺术疯子,说不准他们两个还能在相互折磨中体会到人生的升华——但他不行,这对于他来说就是纯粹的痛苦。曾经他的整个世界就是围着陈景焕一个人打转,而现在他看开了,想怎么样活着的前提就是“活着”,而和陈景焕在一起他早晚憋死。
  没人比他更能明白挣扎生存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陈景焕,你这么做只是在逼我。”刚被折磨过喉咙,易澄的声音听上去软绵绵的,带着哭腔,“我可以找到各种办法离开你,你关不住我。”
  “你大可以试试看。”
  “死也不过是一抹脖子的事。”
  易澄说完这一句就躺在了床上,翻身背对着窗户,一言不发。
  他可以感觉到两道灼热的视线落在他的后背上,从他的后颈一直向下滑到尾椎骨,他睁着眼睛,一下一下在心里数着数,他在赌陈景焕会妥协,他一定会。
  事实证明,他是正确的。
  就在第二天,之前停掉的课程就又莫名恢复了正常,仿佛昨天还因为“身体抱恙”而连门都不能出的病患,第二天就能活蹦乱跳开始弹琴,只不过上课的地点全部改在了家里。
  “你好好吃饭,这些课程就都继续,如果你不好好吃……”陈景焕坐在餐桌对面,手里面的餐具非常没品地在餐盘上划拉出声,每一次用的力气大了,陈景焕都会皱一下眉头,最终他为自己不能够抑制情绪而感到生气,撂下了餐具,提前结束早餐。
  易澄反倒是因为陈景焕的妥协而感到了久违的轻松,他切割着手底下的吐司,动作轻盈:“我会好好吃饭的。”他只说了这么一句,随后就仿佛是要证明给男人看一样,将梅子果酱抹了一大块放在吐司上,全部送入口中。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曲线救国,经过之前的那么一出,易澄很聪明地意识到了,凭借他自己,很难和陈景焕直接硬碰硬。他原先只想着陈景焕不会伤他,却没想到那男人还有这么多手段。
  一场博弈仿佛在两个人中间拉开帷幕……又或者只有易澄一个人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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