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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遮拦地打起荤腔来。
  容沅瑾听得耳根子发热,几乎将头埋进了桌下。
  几人笑道:“这瑾儿哥这般羞赧,夜里可怎么行这夫妻之事?”
  容沅瑾面红耳赤连连摆手,声音细如蚊蚋:“各位兄长,莫要拿沅瑾逗趣儿了。”
  “怎是逗趣儿?”身边一人抬手抚上他的肩头,低声笑道,“这洞房夜先把婆娘伺候好了,以后的日子有你美的。”
  “看沅瑾这副模样,怕是多年只读圣贤书,一本杂书都没看过吧。”旁人凑过来笑问,“瑾儿哥可懂如何伺候?”
  容沅瑾面红耳赤不愿再听,便借故以不胜酒力告之。
  没等他起身,袖袍却被捉住,那人不依不饶拦道:“哎,别走啊……”
  正当容沅瑾绞尽脑汁想方推辞时,皓月当空竟猝不及防突降大雨,雨点来势汹汹,转眼周身便化作一片滂沱雨幕。
  “怎么突然下这么大雨?”
  “沅瑾,我们今日便先回了。”
  见宾客四散离席,浑身湿透的容沅瑾快步躲进房檐下。
  这场雨降得离奇,或许是有什么不好的含义——却总算让他暗自松了一口气。
  他悄悄转头望向那贴了喜字的粗糙雕花窗桕,窗中透出一片单薄摇曳的烛光,映出床上人淡淡的侧影。
  容沅瑾望着,眉目之间不由自主地染上一抹愉悦。
  待到院中无人,他撑起一把油纸伞过去将院门落了锁,又搀扶母亲回房睡下,耐心听完母亲的唠叨,这才终于得空回房歇息。
  走过厅堂时他的脚步顿住,踟蹰片刻,拿起桌上的铜壶,就着长嘴将壶中剩余的酒液一饮而尽,这才轻吐几口气,快步朝喜房走去。
  容沅瑾心口之下顽鹿乱撞,鼓足了勇气,抬手,轻轻推开房门。
  木门响起一声绵长的“——吱呀”。
  他神色紧张地迈步进房,还没抬头朝床上端坐的人身上瞧,脸就先红上了。他轻轻抿了抿嘴,转身将门合严。
  床上一袭红妆盖头遮面的人儿开口了,低声唤了一句:“相公。”
  这称谓唤得容沅瑾脚步都不知道怎么迈了。
  停顿间却突然察觉出有些不对。
  那道声音轻柔却极富磁性,好听倒是好听,只是稍显低沉的声线听上去不大女气。
  容沅瑾这才明白过来先前媒人为何混混吞吞不愿多说,估摸着就是游家小女这把嗓子有些毛病——难怪一整天都不曾听她开口说话,想必因为这副嗓音没少受旁人嫌叨。
  容沅瑾想着,不由心生怜爱,低声回叫道:“娘子。”
  床上人见他还杵在门前不动,笑了:“相公,过来啊。”
  容沅瑾掩在袖袍下的手心泛潮,他捏紧了手,微低着头走上前去。
  他抬头看了一眼床上端坐着的人,很快收了目光,略显局促地拿起漆红方盘中的窄木秤杆,小心翼翼地挑起自家娘子头上坠着流苏的红帕,紧张地眼睛都不知该往哪儿放。
  “相公怎么不愿看我?”
  “没、没有……”
  容沅瑾忙道,呼吸却在目光对上床上人那一刻滞住——
  帕下之人并非媒人所说那般相貌不堪,反而……美得惊人。
  眼前人三千青丝散于脑后,乌黑的发丝光滑柔顺,发上没有繁琐的头饰,只有尾梢用一条细长的红绸丝带简单束起。白皙的脸庞上略施粉黛,细长飞眉之间点着一抹朱红,染了一抹薄红脂粉的眼型狭长眼尾微扬,目光流盼间尽是宛如春风微拂的柔情,绛唇中间嵌着饱满的唇珠,唇角微扬。
  抬眸与他视线相触那一刻,温柔的笑意渐渐从唇角漾上眉梢。
  容沅瑾霎时看呆了眼。
  床上人俊脸微仰,声音含笑,道:“相公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容沅瑾几乎是下意识,痴喃道:“世间怎会有人生得如此俊俏的相貌。”
  一声轻笑扰断了容沅瑾的思绪。
  他蓦地反应过来自己的失礼,忙瞥开目光慌张道:“娘子还、还未进食吧?我去灶房弄些吃食给你。”
  还未等他完全转过身去,床上人突然抬手扯住了他的袖袍,手上力道大得竟轻而易举地将他扯了回去。
  “天晚了,相公的衣裳也湿透了,不如早些歇息吧。”
  红袖一挥,烛影熄灭。


第3章 圆房
  容沅瑾措不及防被床上人扯了一把,踉跄两步才在床前站稳了。
  几盏红烛不知为何突然之间一齐熄灭了,房里霎时陷入一片漆黑。
  他心下紧张无措,傻站在床前不知该作何动作,暗恼书里记的那些什么酒意壮胆都是诓人的。
  喜服加身的小娘子端坐榻上,手中还扯着容沅瑾的衣袖未松,借着自身炼化出一副夜不蔽目的能力,将百般惦念之人这副可爱讨喜的模样看得真切。他的眼神愈发灼热,眼底的贪婪与欲望在浓稠夜色中不加丝毫遮掩,融于黑夜更浓于黑夜的墨眸烁烁发亮。
  此“人”无名,早先他唤自己一个单字——邪。
  顾名思义,邪的本体乃是邪祟之物。
  他原是一千多年前一缕了忘前尘却未转世的魂魄,在集日月之灵气的苍玡山中游荡百年,得以幻化出肉体,后在山中无意撞见山神修行,这才误打误撞修了仙道,久而久之便修成了这样一副半神半邪之身,遂被天地鬼神以“邪神”唤之。
  说来也好笑,这半神半邪之物存活世间千年,本以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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