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26

出几分少年人的天真意气,圆圆的眼睛大睁着,生得一副乖巧温顺的样貌。江澄执掌江家许多年,手下人也多是随了宗主的秉性,雷厉风行,倒是少见这样温和可爱的小孩子了。
  只是这孩子看起来有些过分乖巧懂事,却不难猜,没了双亲的孩子,是没有撒娇胡闹的资本的。
  江澄就这么目光深沉地盯了孩子许久,小孩毕竟才五六岁,可受不了江宗主这般利剑似的眼神,不安地动了动身体,悄悄瞄了几眼江澄的脸色,小声问道:“江宗主,我哪里做错了么?”
  “没有。”江澄大概察觉到小孩的不安,缓了缓脸色,“你挺好的,叫什么来着?”
  小孩子撇了撇嘴,答:“没,没正经取名字,小名大宝。”
  江澄:“姓什么?”
  “我爹姓江,我应该也是姓江的。”明明是几天前才问过的问题,小孩子不明所以,只好仔细留心着再答一次。
  可他再去看江宗主的时候,却发现那周身常带着森寒的一个人,仿佛实实在在地滞了一下,眼睛灼在自己身上,又好像根本没在看自己,而是在看很遥远的地方,他无法用太过年轻的一双眼去参透那其中的情感,只是觉得连带着被传染的心里闷闷的,涩涩的,差点就要哭出来。
  良久。
  “回去吧。”江澄十分轻地吩咐了这一声,守门的弟子也发现了宗主的身影,同几个客卿一起迎出来,大概是要说一些近日无法决断的大事,江澄却将他们直接打发,进门便往祠堂去了。
  聂家那个今早传信的家仆紧赶慢赶到莲花坞时已是傍晚,今日泽芜君与自家宗主在内殿谈了一上午,谈完却没有即刻动身,又回到落脚的客房停了片刻,同样交给他一个信封,吩咐他送到莲花坞来。替宗主们办事之后都要回去复过命的,这便意味着他待会儿还要跑一趟姑苏,难怪有些愁眉苦脸。
  江家自有门生接待,问过是聂家来的人,便领了进去。七拐八拐下家仆却觉得有些不对劲,问道:“这是在往什么地方去啊。”
  那门生嘴也很严,只道:“宗主现在祠堂。”
  江家祠堂僻静而森严,大门紧紧关着,家仆不自觉地就噤了声,连脚步都轻了又轻。毕竟这位江宗主的脾气,可是敢在清谈会上给家主直接落面子的。
  门生将人引到门口,自己往前两步,轻轻敲了两下门,道:“宗主,泽芜君派人送了信来。”
  不多时,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信留下,人送走。”
  来送信的家仆长出了一口气,将信交给门生,忙不迭地告辞走了。那门生接过信,又敲了两下门,才推门进去。此时已近中秋,天色已暗,祠堂内又少明火,只能由着门外投进来的昏黄光影堪堪辨出自家宗主一个跪坐的轮廓。
  恭恭敬敬地行礼递信,恭恭敬敬地告退关门,门生长出一口气,走到一半却被厨房的厨娘拉住。说晚饭宗主也没吃,留的面都坨了,是不是要再做一份啊?
  那门生叹了口气:“做点搁得住的吧。”
  祠堂内,江澄捏着刚送来的信。上好的谢公笺做封,封上未着一字,打开是密密麻麻的白纸黑字,到底是字如其人,迹柔而意刚,规矩之内自有另一番洒脱,看着也是赏心悦目。
  江澄垂首敛眸,逐字仔仔细细地将一封信从头到尾读了又读。
  信上说的仔细,其实不过两件事。
  一是与聂宗主议过,当年金光善的确曾在民间密寻仿照夷陵老祖修鬼道之人,初期竟然收获颇丰,却终究是些不成气候的,到头来还是只得一个薛洋。不过最开始的窝点倒是不少,也不知聂怀桑怎样将登记的册子找了出来,竟真有背山村这么个地方,一切便不言而喻。
  江澄眯着眼睛磨了磨牙,心道这老东西,死了这么久还能祸害人。
  二是魏无羡和蓝忘机一同回了蓝家,因为早前的事蓝忘机要回去处理,正赶上时近中秋,大概是能一同过个团圆节了。
  江澄冷嗤,关我屁事。
  然后呢,江澄把几张纸翻来覆去地摆弄了好几遍,甚至连几个常用的藏字法诀都用上了,最后却只是确认这封信的的确确再没什么别的内容。
  江澄连信带封狠狠地揉成团捏在手里,要不是身在祠堂,怕是随手就要丢。
  这个蓝曦臣,究竟是要怎样!
  再抬头,先祖牌位分列供在案上,最前方自然是已故的双亲,他在祠堂跪了大半天,其实一句话也没说。心中千言万语,竟找不到一句说得出口的。他这些年拼了命的把江家操持的越来越好,无人敢犯,也不过是想得一句注定得不到的赞许,和一个再也看不见的笑。
  他忽然想起姐姐大婚的时候,一身灼败百花的红,微笑着打他的趣:“阿澄什么时候也能找个知心人呀?”
  当时他年纪还轻,被窘得红了脸,随便糊弄着:“阿姐过得好就行了,我不找别人。”
  姐姐说:“那怎么行呢,一辈子好长,总要有个人陪呀。”
  ……
  江澄缓缓起身,运转灵力缓了缓发麻的双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祠堂。
  他想,我还能守江家几十年,几十年的时间,足够教出一个合格的接班人,也足够忘掉一个人了。
  ——
  聂家家仆从云深不知处出来已是半夜,掂量着从蓝家得来的赏,喃喃道:“这一个两个宗主都是怎么了,约好跪祠堂?”
  
o
地址发布邮箱:[email protected] 发送任意邮件即可!
【感谢您多年来的支持】
【一起走过的春夏秋冬】
【一路陪伴…感谢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