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时没有读懂以为曾承锦是在自我感慨，现在明白过来感慨的是另一段人生。
水流缓慢地冲洗去一身的酒气和一脑子的胡思乱想，宋辞模模糊糊地反省，酒精容易勾出感性情绪，对他来说是个危险品。
……科室里医生不多病床也紧张，不少病人拿着号等空床位，工作强度颇大，宋辞体会到了容川良叫他多吃点饭的苦心。
很快待在科室的三个月临近结束，正式开始轮转的时候科教科要每个研究生上报每周跟诊时间，宋辞知道师兄师姐们大多也就最后一年跟了一个月，他犹豫了片刻，决定周五去跟一次试试。
二楼诊室的病人依旧不少，宋辞拿着自己安排好的轮转表摸了进去站到办公椅后边，容川良对待病人极为耐心，每一个都认认真真听完诉求并给出相应的治疗方案。
等病人基本处理好了，容川良才开口问他：“有什么事吗。”
宋辞把轮转表递给他，“老师以后我能把跟诊时间安排在周五吗？”
“选择权在你的手上，我都可以，”容川良挥手让他坐下，扶了扶眼镜仔细看表格，“我又不是黑社会，学生站在身后当保镖……坐。”
原来老师自己也知道，宋辞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有空的时候也能多来跟一跟吗？”
容川良抬眼看他：“不行，我的学生更应该按照安排轮转，好好规培不许乱跑。”
宋辞的脸一热，好在没那么敏感地又红起来，“……知道了老师。”
第7章 犯蠢吸引或本能
容川良的名头在二院好用得很，宋辞又有颜值加分，轮转科室的医生和护士都挺喜欢他。
消化内科的朱主任也是严肃画风的大佬，据说和容川良关系不错，喜欢在查房时提问学生。查房站在他身后的宋辞一走神，正好被逮住，“那就这个同学说一下，急性胰腺炎的诊断标准是什么？”
宋辞反应一秒立马回答：“……腹痛剧烈，血淀粉酶超过正常值三倍以上。”
朱轻点了点头，“还有要补充的吗？”
宋辞对所有“类容川良”都有心理作用，脑子一空直接摇头。
“还有影像学检查，胰腺出现肿胀周围会有渗出，”朱主任顿了顿，“你是哪位主任的研究生？”
宋辞垂下了脑袋：“……容川良。”
朱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书有看但是记得还不够牢，回去再多读几遍。”
一次便罢，后来主任仿佛是记住了宋辞，次次查房都提问他，宋辞苦不堪言。
周五跟诊的时候宋辞跟在容川良身后，有个胯部疼痛的病人要拍张片子，容川良让宋辞开张单子结果写了半天还写错患者名字，“来了三个月连张单子也写不好。”
宋辞心里一咯噔，大冷天的额头上又冒了些汗。他往前走了哪怕九十九步，容川良一吓能倒退一百步。
十一点五十多时病人差不多看完，容川良坐在转椅上看手机消息，宋辞坐在桌子另一边挺直腰板。片刻过去容川良抬头看他：“今天一早上有什么问题吗？”
宋辞心里又一咯噔，提问比起被提问可怕多了，理解不理解、有没有用心，问问题最能体现水平，朱轻主任的考验还容易些呢。
“老师，我想问那个……刚刚那个病人做手法施力的具体位置？”
问出口宋辞就觉得问题很傻，他在容川良面前总是原形毕露……好蠢啊。
容川良不缓不急地从抽屉里拿出一盒烟，抽出一根叼在嘴里，然后用打火机点上，吸了一口又轻轻吐出：“本科的知识学得不牢固，你们专业康复实训美式整脊的课，我记得应该是康复学院江教授上的吧。”
宋辞从来没有见过容川良抽烟，一半惊讶一半羞愧地点了点头。
“主要施力用的是拇指，拇指放在棘突或者横突上都可以，不要放在椎板上，然后使用寸劲……老年人尽量少做，因为有骨质疏松的风险，我以前把一个九十岁的老人家做出过问题，所以还是要小心。”
“嗯嗯嗯。”
容川良看着宋辞的发旋，小小一个还挺可爱，语气不自觉放软了些：“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不用害怕。”
宋辞抬头时正好对上他的眼神，不知怎么又脸红了，“今天暂时没有了，老师。”
容川良想了想，又补充了几句：“这个手法做腰部、胸部可以大胆去做，但是颈部比较危险，我自己做的不多，你自己试的话也要谨慎。”
宋辞脸上的热度退了些，“好。”
·
又坐了会儿，宋辞等着容川良发话下班，谁知容川良让他等着，自己去了休息室换了衣服过来，手里还提了一盒小蛋糕。
“这个带回去吃。”
宋辞接过：“好……好的。”
早上容川良迟到了半个小时，相熟的病人听说主任没来得及吃早餐，给他带了牛奶和蛋糕，结果他喝了牛奶蛋糕没有吃完。回家以后宋辞打开盒子，小蛋糕上的草莓不见了，其它都没有动过的痕迹。
老师不喜欢吃甜点吗？
平常应酬加上聚餐喝酒不少，病人的礼物只收过茶叶，其它不清楚，容川良应该是喜欢茶酒，不喜欢这些小孩子喜欢的东西。
……还喜欢高高壮壮的聪明学生，不太喜欢瘦瘦的傻瓜蛋。
宋辞越想越怨念，他老在容川良面前犯蠢，蠢得自己都不忍直视。
年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