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邮筒旁,反复摸了摸信后,才把信投进去。
  投完信,白唯夫没有急着回去,他走到旁边花店门口搭的棚子下,从怀里摸出一支烟,低头点上,抬头看着拥挤的人流。
  人群里不乏旁边那个中学的学生,个个穿着制服,一张张脸向着太阳,发着光,朝气蓬勃,笑声朗朗。
  曾经他也偶然见过时安这样笑的模样。
  那朵情窦初开的花,在他面前把花期延后,但还没酝酿好开放,就被他亲手折断,还要闻着手里的余香说谢谢。
  白唯夫夹着烟的手指有点颤抖。
  不知站了多久,卖花女打量了他很多次,白唯夫才踩灭烟头,转身问她要了一束百合。


第9章
  信已寄出了十多天。
  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白唯夫从保卫室里走出来,提着铁皮桶花洒给杜鹃浇水。
  “白先生,您等谁的信呐?”出来做操的大爷好奇地看着他的背影。
  白唯夫嘴里咬着烟,含混回道,“不知道。”
  “不知道?”
  白唯夫浇完一处,走到另一边,继续浇。
  “是不是地址弄错咯?”
  大爷张开手有节奏地拍着肩背,笑道,“我第一回 给我儿寄信的时候,就填错了地方,还好没什么贵重东西在里头,后来弄了好久才找回,您是不是也不小心写错啦?”
  白唯夫放下花洒,拿下烟,平静道,“如果地址错了,错的不会是我。”
  “那就是那人弄错了?诶呀,那这就没办法搞定咯。”大爷摇了摇头,又抬头问他,“白先生你信里装了贵重东西吗?”
  白唯夫垂眼看着绿意盎然的花坛,薄烟从鼻孔呼出,过了一会儿后才回道,“贵重,是我这辈子最贵重的东西。”
  大爷一听,脸色一变,“这……白先生你联系了邮递员没有?”
  白唯夫抬手将咬得扁平的烟嘴塞回嘴里,没有回答,把烟抽完就转身上了楼。
  .
  音甀住了一个月,就同母亲回了日本。
  出发那天,白唯夫去送行。
  三人站着拥挤的轮渡口,音甀先让母亲上了船,白唯夫压了压黑色窄沿圆帽,今天海边风很大,他的风衣被吹得猎猎作响。
  白唯夫眯眼看着音甀,“你老大不小了,照顾好自己和伯父伯母,有心上人了给跟我讲讲,我看看他够不够格。”
  许音甀眼睛一弯,抬手将飞舞的长发拨到耳后,“那你放心好了,我一定按照你的模样来找。”
  白唯夫无声笑了笑,“你这次回去,以后应该不会再过来,我就让你占点口头便宜。”
  许音甀仰头看着他,眼圈慢慢变红,两人对视了许久后,许音甀终于低下头来,抹了抹眼角,打开了手中提箱的金属扣,从中取出一叠纸。
  “你还讲我,自己的事都是一团糟。”许音甀把那叠纸递到白唯夫面前。
  “四年前时安离开那天送给我的。”
  白唯夫脸上的笑容凝固住,将它接过来。
  是时安的亲笔书。
  许音甀看着他略带苦涩的表情,心里也像堵了一川蓬草,纷杂冗郁。
  “他原来还是心软的,不过不是对我。”
  白唯夫翻着那有些泛黄的信纸,轻轻说出这句话。
  “音甀!快上来,马上开船了!”许夫人从轮船的小窗探出头来,朝这边喊着。
  许音甀回头喊了句好,然后扭头看着白唯夫,深深吐出一口气,“表哥,我可以抱一下你吗?”
  白唯夫从书信中抬起头。
  许音甀张开手将他抱住,紧紧闭上眼,睫毛颤抖着湿漉漉,耳边是呼呼的海风。
  白唯夫没动,许音甀忍不住在他怀中蹭了蹭,然后立马分开,笑容依旧很灿烂。
  白唯夫看着她,默然,慢慢抬手取下帽子,戴在她的头上。
  许音甀嘴巴一扁,趁眼泪掉下来之前,压住帽子立马回头跑上了船,一身白色波点长裙肆意张扬,同它的主人一样。
  登船口的船员将木板收走,松了铁链,汽轮长鸣一声,黑沉沉的浓烟滚成一长串,渐行渐远。
  白唯夫站在渡口,周围送行的人都已经往回走,他看着海面,直到船变成一个黑点,完全消失在海天之间,才缓缓转身离开。
  .
  回到公寓后,白唯夫坐到书桌前,拧亮了那台已十分年老的台灯,然后慢慢展开那几张纸。
  时安的文字,和他这个人一样,冲淡温和,如涓涓细水,让人如沐春风,滋润得悄无声息。
  白唯夫仔细看着这些文字,回想起曾经时安还在身边时的日子,心里又温暖又酸涩,如钝刀锯肉,痛得很绵长。
  一口气看下来,白唯夫知道了时安在哪,但其实知道了也没用。都不用从抽屉里取出那张被水泡发已经皱得不行的卡纸,他也很清楚的知道,这个地址和时安给他的是一样的。
  时安一定早就收到了他写的信,但没有回信。
  白唯夫无力地掀了掀嘴角,将信纸对齐,收入了抽屉内。
  时安今年也有三十一岁了,也许早就已经成了家,拥有着令人羡艳的一家三口的日子,稳稳当当的,无病无忧。
  自己那封信只能算作他生活中的意外打扰。
  白唯夫闭了闭眼,起身回卧房拿了睡衣去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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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过了几日,白唯夫出门准备买墨水和稿纸时,保卫室的大爷从窗户里探出头来叫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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