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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滚滚浓烟弥漫进殿内,熏的薛十双眼灼痛。但他仍然努力瞪大了眼睛,用痛极了的目光注视着怀里的人。他手抚上龙别忆的脸颊,拇指用力的擦去泪痕,仿佛能抹平这少年十多年来身不由已的哀伤。他把龙别忆的头按在自己的肩头,颤抖的双唇绝望的触碰他冰冷的额头。
  “不痛了,不痛了……”薛十喃喃低语,温柔缱绻,如伉俪间安抚的细语。
  三百天,从龙别忆噩梦的那天起,恰好是三百天。“七窍流血……内脏腐烂……痛不欲生……”紫金的那一席话如同丧钟一般敲击着薛十的耳膜。
  薛十的双手战栗着探向龙别忆的脖颈。
  空气离开肺部,龙别忆的睫毛轻轻颤动,大颗大颗的泪水洇透了薛十的红色绸衣。
  薛十心如刀绞,疼得仿佛要呕出心头血。他双手不受控制,但还是极尽温柔之所能的轻声劝慰道:“很快我就引你下去,提着你最爱的兔子灯。孟婆汤一点也不苦,你乖乖喝完,我奖你饴糖。进了冥府,你休要怕,我已打点好了一切,你下一世,此后的生生世世,都平安喜乐、事事顺遂、无忧无虑,享人间绝好的命格。从此我不让你哭,不让你疼,守护你到永远。”
  龙别忆的身子在怀里渐渐冷了。薛十发出了泣血的嘶吼,火光震颤,惊天动地,肝肠寸断。他紧紧抱着死去的心上人,痛的心脏仿佛被活生生的剖去了,泪水决堤。他哑着嗓子念道:“来世不落帝王家。”
  那一日春雷始鸣,恰是惊蛰。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第20章 寻回
  卢松,史称东元王,于建康历前一千九百九十六年惊蛰时节领兵破澍翎国王城。
  澍翎国走过了短短九十九个春秋,终究淹没在了历史的滚滚洪流中。
  那日卢松立于长生殿前,见一位惊为天人的红衣男子从殿内徐徐走来,不惧火焰,径直穿过熊熊烈火而毫发无伤。
  那男子并未多言,直接祭出了十殿阎王法相,一时间狂风大作、暗无天日。阎王法相穷凶极恶,威慑众生,睥睨天下,天地间都充斥着转轮王暴怒之下指点江山、生杀予夺之狂态。士兵们吓得纷纷跪倒在地,卢松也因这强大的压迫感心神俱震。
  十殿阎王缓缓开口,语调平缓却如冰锥一样深钻人心。他称龙别忆改邪归正后除尽奸臣、自焚谢罪,要求叛军厚葬龙别忆于英豪陵。
  “国曰澍翎,东海之滨,风调雨顺,国民安逸。覆于建康历前一千九百九十六年。末代君王,功过相抵,毁誉参半,一生颠沛,死无全尸。东元王怜其玉石俱焚之勇,厚葬于英豪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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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十眼看着叛军一点一点集齐龙别忆的骨灰,放入檀香木盒中,又将龙别惩的遗体入棺,双双安葬于英豪陵,立碑纪念。
  他红着眼,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气力,虚弱的回过头,却怎么也找不到龙别忆的亡魂。
  他五内俱焚,嗓子哑的像被砂纸打磨过,发不出声,只能无济于事的在长生殿内外来回徘徊,一遍遍在断垣残壁中被迫回忆起亲手了断爱人的场景,直至疲惫不堪。
  “薛十,可以了吧,该闹够了吧。”一殿秦广王蒋子文落在他身前。
  薛十哑声问:“他在哪里?”
  蒋子文道:“你在极阳之地燃起地狱业火,透支太多,十年之内回不去了。”
  薛十颔首:“你替我引他入轮回,好言好语的劝,别惹哭了他。”
  蒋子文叹气:“你可知地府阎王不能干预人凡人生死,更不能动手杀人。你过去千年克己自律,这次却是真真犯了大忌,活罪难逃。”
  薛十虚脱的应道:“我知,你快去,他怕黑。”
  此后十年,薛十形影相吊,独守人间。回到地府后,竟得知龙别忆拒喝孟婆汤,倔强的在忘川河畔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等着薛十的到来。他怕黑,畏冷又孤独,只能一直哭,没日没夜的哭。薛十被东岳大帝责罚,用铁链锁在忘川河的另一侧,看着彼岸,龙别忆抱着膝盖,哭的撕心裂肺。薛十望穿秋水却无法触摸到他,心痛之甚胜过天人永隔。
  龙别忆哭了两千年,哭的两只明亮的桃花眼彻底失去了光泽,也或许是出于自我保护,彻底忘记了前尘往事。他记不起为何身在此处,也不知道为何悲从中来,只感到心脏空空的,仿佛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迫切需要他自己找回来。
  于是他当着薛十的面,纵身跃入了忘川。
  那日穷奇祸乱地府,魂灵暴起,龙别忆也因此回到了人间。薛十的惩罚解除后,匆匆请求丘耘为龙别忆用草木制造一具身躯,做灵魂的载体。
  之后他强改生死簿上龙别忆命格,保他轮回后每一世都幸福无忧,又领了东岳大帝责罚后,方到人间寻得了自己丢失了两千年的心上人。
  (上卷寻完)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第21章 秋水
  水影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他不是威震四海的水神,也不是流连花丛的浪子,他是三千多年前峨眉仙家最天赋异禀的孩子。俗话说“三岁看老”,幼年的他就天资聪颖,却秉性顽劣,堪称鬼见愁。
  这样一个活宝长到十六岁的时候,峨眉仙家再也兜不住他,把烫手山芋似的水影送去了丘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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