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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道,“……忘记我说过的话……别去找他。”
  自己曾交代过他,让它在自己死后,去找伯宁。
  但……不可以。
  或许如故向伯宁提过,他会将这样一只鹤送给他做礼物。
  若是被伯宁认出了呢?
  他绝不可让伯宁察觉到自己的心意,不可给他一丝一毫的负担,哪怕是千分之一,万分之一的可能,也不可以。
  生前死后,韩兢都不可让常伯宁难过。
  鹤却异常固执,依偎在他身侧,低低哀叫,宛若鸣泣。
  韩兢似是听懂了它的意思,略略提高了声音,可在旁人听来,仍是如同耳语:“我不能让他知道……不能……你——”
  此鹤同他有数十载的情,过分为他着想。
  韩兢闭了闭眼,颤着手,掐上了它的颈项。
  这十二年残余的冷漠心性,让他立即做出了对自己来说最正确的判断。
  ——若它不肯听从,那便一了百了,以绝后患。
  鹤却没有挣扎反抗,只以目望之,两眼濛濛,似在垂泪。
  韩兢的手抵在它的颈侧,颤抖了一阵,终是无力垂下。
  ……时叔静能轻易做得到的事情,韩兢当真是做不到的。
  他将脸向鹤颈贴了一贴,柔声道:“去吧。去所有你想去的地方,所有我去不了的地方……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人在世间,爱欲之中,独生独死,独去独来,当行至趣,苦乐之地,身自当之,无有代者。——《无量寿经》


第140章 琴舍一聚
  白鹤有所预感, 扬起颈子, 面朝天际那轮行将消散的白月,发出一声悲阔长鸣。
  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袭来。
  韩兢没有惨叫, 没有呻·吟, 甚至没有蜷身, 只是痉·挛了片刻。
  这一刻之后,他用手臂撑着青岩, 竟强逼着自己站起了身来。
  封如故望着他, 极力克制着伸出手拉他一把的冲动。
  最后,他终是攥紧双掌, 强咽下舌尖破裂的渗出的一点腥意, 背过身去。
  封如故岂会想不到, 韩兢绝口不提他为何变成此副模样,就是在逼自己做出决断,逼自己不留哪怕一丝情面,好取他性命, 护卫大道。
  韩兢用自己的性命, 为封如故最后设了一道阳谋:
  身为不世门门主, 他没有立场去救置阖门弟子于危机之中的唐刀客的性命。
  身为朋友,他不可忘记海净之死是谁一手促成。
  身为昔日之友,他若唤他一声韩师哥,从今以后,丹阳峰声名尽毁。
  ……面对此等局面,封如故该如何选择呢?
  他没有选择。
  就像韩兢先前设下的种种计策, 诱他一步步破开七花之印。
  封如故明知他的目的,却仍是不可控地滑向深渊。
  他的韩师哥,从不玩弄阴诡之计,即使是身坠失情之道,亦是如此。
  韩兢踉跄两步,双脚一前一后,方撑着自己站稳了。
  只看着他的背影,韩兢便明悟了封如故此刻的心境。
  他本想最后叫他一声如故,话至唇边,只化作一个淡淡笑意:“多谢……门主,允吾……全尸。”
  言罢,韩兢身体晃了晃,单膝跪地,不知是因濒死难支,还是真心愧悔。
  他膝下的青岩开裂了三分。
  “还有……”
  韩兢声音愈加轻了。
  他不知道封如故能否听到。他已虚弱得发不出声音来。
  于是,韩兢只能对自己说:“如故,让你这样为难……对不住。”
  言罢,韩兢静静低下了头,呼出了肺中的最后一口气。
  宛如一声叹息。
  自知失职的陆护法旁观许久,惴惴上前,探一探他的鼻息,心重重一沉,跪地禀告道:“门主,罪人时叔静……已然伏诛。”
  自始至终,封如故没有回过一次头。
  他独立风中,抬起手,及时抹去唇角溢出的一丝心血,神情如常。
  ……无人看得出他方才失去了什么。
  凡中牵机毒者,在剧痛折磨下,往往形容扭曲,头尾相牵。
  然而,跪地之人虽是垂首,面上却无多少痛苦,多是解脱之色,身姿更是挺拔。
  ——生前死后,他皆是一般清索潇然,宛如一把修竹。
  无师台下,常伯宁的目光却停留在了封如故身上。
  他悲哀地想,如故难过了。
  常伯宁指尖敛在袖中,燃起一线灵光,在袖中绘制役万灵咒的阵法。
  或许,他有办法让如故不那么难过。
  或许……
  孰料,阵法方成一半,那鹤便张开盈尺的长翅,衔住韩兢魂核,破空长啸一声,展翅而去。
  封如故正悄悄引渡魂核至手中,至少想保住韩兢一线生机,如今骤然失了魂核,他心神大乱,几欲追去。
  然而,那鹤已通灵,行动如电,转瞬间便跃入云层,撞破阴霾沉云。
  云后,一缕金光刺破苍穹。
  残月已消,亡魂被鹤衔走。
  世间天光,终复大亮。
  常伯宁捻了捻袖子,怏怏地垂下了头。
  他清楚如故是难过的,但他却不明白,自己现在是何心绪。
  为平息胸中那点翻涌着的波澜,常伯宁强逼自己转移注意,扬声道:“封门主,时叔静的‘灵犀’中所涉,兹事体大,若你信任我等,可否将此物交予道门?我等自会一一审验,明是非、定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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