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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官袍之心,只是苦于边关无人,不敢轻易卸任。你到军中后,我很欢喜------我欲与你结交,是喜我能觅知己,亦是喜朝中有栋梁之才。”
“那日我冲动之下,竟割袍断义,是我有错在先,此数日,我一直想寻机会,向你诉说心中悔意。”他忽然退后三尺,朝我郑重行了一礼,“子望冲动,望旗阳见谅。”
“是我不敬先帝在先,当知错的是我。”我急忙扶起他,心中只余劫后余生般的庆幸,“于政见有歧,本也是常事,不妨待凯旋归京后,再相约争辩。”
“是。”裴彻起身,微微弯起眉目,目光中满是决绝与怀恋,“若还有相见之日,我再同你月下把酒,辩一次家国之策罢。”
是最甘醇的美酒,是最圆满的月亮,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
我眼前隐隐有几分模糊,忍不住抓起裴彻的手,郑重其事道:“你千万、千万要活下去。”
你要活着,我才可以同你一起看长安的月亮,才可以同你敞开心扉,告诉你,我心中所有的苦闷与欢喜。
我看到裴彻肩胛猛地一颤,一瞬间仿若灵魂出窍般怔怔站在原地,许久,他才回过神来,问:“我心中愤怒,并非因为你对先帝大不敬。”
我心中迷茫,不知他为何如此说,却看到他轻轻掰开的我手,低低道:“是因先帝乃,乃我心中至爱之人,我以未亡人自居,不肯他受半分轻慢。”
我心中五雷轰顶。他说的极艰涩,而眉目间温柔坚定,隐隐带着怅惘与思念:“我不知晓你是否明白,但先帝同我,先是成就彼此的君臣,再是交托百年的爱侣,他留遗诏要我葬在他身边,是为护我,亦是为成全自己。”
“我不应以自己的情感与喜恶为纲,又以大不敬的名义光明正大地教训你,阿昱,他最不喜旁人视他为帝,若他还在,断不会因为你不敬他生气。”他脸上掠过一丝笑影,卸去了国之柱石的威严与冷硬,仿佛只是个年岁尚轻的小少年,明朗飞扬,在亲近之人面前只有着不加掩饰的喜悦,我埋着头,从他胸前的护心镜中看到了自己怔忪而妒忌的眼神,心中难受不已,我知晓自己在接近一个答案,而那个答案我并不愿知晓。
“为何告诉我?”
我低声问他,心中不尽的痛悔遗憾,想着该早点打断他,至少,至少能留些余地,那余地是为何我却想不清。直到我又听到裴彻清朗的声音:“我不愿欺瞒你。”
我抬起头,望见他温和的目光,他看着我,一字一句道:“此情此意,我藏于心中良久,连至亲之人亦未告知。如今告知,是因我不愿欺瞒你。”
心中迷雾在那一刻尽然拨开,我知晓了自己的心意,也知晓的裴彻的用意。
我是爱慕裴彻的,去易州请援军,念及裴彻安危,必然拼尽全力,甚至可能影响对军情的判断。裴彻心知如此,才要断了我的念想。
他希望我行事不偏不倚,不因为私情有偏颇,我心中本有怨怼,望见他清明的目光,竟不得再说出一言半语。
这样是最好的,我苦涩地想,他已有至爱,心中不会给我留半点位置,早早明白,倒省得我徒增烦恼。
我深深吸一口气,抱拳跪于裴彻身前:“末将定不辱命。”
我听从他的军令,去搬他所率之部的救兵,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而裴彻,我今生今世最后一次见到裴彻时他的样子,便是负手而立,目光中尽是信任与笃定:
“吾于此城待君。”

易州与云州有两天脚程,待我昼夜不休赶到易州时天正将破晓,阿崇立在军帐外,朝我行了一礼:“兄长。”
“速随我入帐。”我顾不上问他近况,只急迫地想向他告知当下战况,待我将当前形势与裴彻计划告诉他后,他神情平静,并不为之所动:“兄长是何意?要等燕州安定后即刻前往云州相救吗?”
“自是如此。”我不假思索,对弟弟的了解令我出言呵斥,“此乃军政大事,你还能有他想?”
“既是军政大事,那雍肃也提醒兄长一句京中大事。”阿崇朝我迈进一步,低声道,“皇后已经产下皇长子,陛下喜不自胜,已赐名为‘泱’。”
泱者,气宏壮伟,浩浩汤汤,四海八荒最尊贵不过------等北境战事平歇,太子必立,届时揭阳侯载誉归京,号天下之兵,又有谁人敢与清河裴氏争锋?
鲜花着锦,烈火烹油,极致的荣耀也是风口浪尖之处------清河裴氏若被推上顶峰,裴彻又该如何自处?
“你要设计夺他立功的机会?有计策否?”我心中很快做出了决断,同时在心中宽慰自己,裴彻并非不知世故之人,我设计他,是为他好,他不会怪我。
然而我眼前,阿崇垂眸轻笑,他瞳仁生来便黑白不甚分明,如此一看,更加神鬼莫测,他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诛心:“不是夺他一个立功的机会,是直接将他折在云州。”
“啪”地一声,我扬手扇了他一个耳光,手上毫无留力,打得他连连后退几步。见他脸上血流不止,我仍余怒未消,死死盯着他,心中有着自己都不明白的惶恐:“揭阳侯何等人物,国之柱石侯爵之尊,你想向他动手,可曾想过事败后你我如何?河西薛氏如何?”
“立了太子,清河裴氏便是封无可封,陛下再如何也明白这个道理,执意册立太子,又要揭阳侯攻下云州,打得主意便是挟裴家之势逼迫群臣低头,裴家之势,起于揭阳侯,裴家推上顶峰后,揭阳侯会面临什么局面,陛下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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