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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快之事。
  那天自太白邀月楼回宫,他便一直在心里,隐隐忧愁:
  谢靖被那些人,说得如此不堪,见他模样,恐怕不是第一次听到了。谢靖听着他们侮蔑,面不改色,心里却未尝不难受。
  虽是那些人可恶,可他这个皇帝,也不是没有责任。
  “佞幸”这顶帽子,终究还是落到谢靖头上来了。
  会不会哪一天,谢靖终究还是厌倦了,和皇帝在一起……
  “皇上可妥当了?”谢靖被他一问,笑着摇摇头,又来问他。
  朱凌锶只有把担心塞回肚子里。谢靖行礼之后,便先出门去。
  虽然住在宫里,谢靖每日上朝,仍先出得宫去,在皇极门外,排队等着鸿胪寺中点名排队上朝。
  他由内侍带着,沿宫墙往外走,脑中却想到了一件,似乎很了不得的事。
  他如今和七年前,心境自然大不相同,然回想往事,便知道当年与皇帝一度春风,并不能全怪那药。
  皇帝那时,虽神思昏沉,却仍是一力拉着他不放。
  此中情意,他到今天,才算全然知晓。
  皇帝撩拨人的本事,过了七年,不过是同一招,死死抓着不放罢了。
  他那时原来、已经、一定是……
  可自己居然,一走了之。
  今时今日,他爱意渐深,易地而处,谢靖才明白,当年自己,对皇帝犯下多大的罪过。
  立时谢靖胸中,忽然一阵剧痛,忍不住靠了宫墙,喘了几口气。
  “大人怎么了,”内侍赶紧回头问他,谢靖摆摆手,仍旧跟他,出宫去了。
  整整一天,朱凌锶都觉得,谢靖有些不对劲。
  上朝的时候,提不起精神,皇帝看向他,就勉强一笑。内阁在文华殿开小会,因为走神还被何烨说了两句,等到大家都走了,又一反常态,十分恭敬拘谨,离皇帝远远的,生怕碰到一样。
  这个操作,有点眼熟。
  反正被甩这件事,又不是没经历过,朱凌锶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再说也过了大半年好日子,算算还是赚了。
  到了晚膳时,陈灯在旁瞧着,气氛十分诡异。
  谢大人一脸愁容,仿佛是遇上了难过的事,皇帝则有些生气,有点伤心,两个人对着吃饭,平时总小声说笑,今天却都不开口。
  于是又闷闷地,披折子,看卷宗,难为这两个人,一句话不说,还对着坐了一晚上,陈灯看着都替他们难受。
  子时一到,谢大人仿佛有些吃惊,赶紧张罗皇帝洗漱休息,皇帝把擦脸的布巾扔了,还踢翻水盆,把水泼在谢大人袍子上。谢大人半跪着,似乎是惊呆不已,皇帝就问他,“你是不是又想走了?”
  谢大人还来不及说什么,忽然跳起来一把搂住皇帝。到了这种时候,陈灯觉得自己再看下去,不大合适,于是匆匆结束了这次直播。
  谢靖看着皇帝流泪,仿佛有人拿刀尖戳他的心,他现在总算知道皇帝怕什么,也知道他为什么怕了。
  “别哭,”他嘴唇哆嗦着,去亲皇帝脸上的泪珠,悔恨又让他伤心难过,偏偏这人还是自己。
  “谢靖不走,今生今世,再也不离开皇上。”
  说了陪在你身边,又离开的人,是我。
  能不能,再信我一次?
  朱凌锶不管不顾,满脸是泪水鼻涕,还往谢靖胸前擦。他真是恨极了这人,怎么这么能折腾人。
  偏叫他死去活来一遭,还是放不下。
  ……
  凡人不可随意触碰真龙天子,谢靖伸手前,按规矩都要说一句,“皇上恕罪。”如此一来,不免就这一句,喋喋不休。
  “恕你无罪,”皇帝哭过了,鼻子还在小声抽气,谢靖凑过来,亲了亲他的头发,皇帝缩在他怀里,瓮声瓮气地说,“往后免了这一道。”
  “往后算多久?”谢靖盯着他的小皇帝,眸中有星辰万千。
  朱凌锶想了想,认真地说,“一生一世。”
  原来他,还愿意信他。谢靖听了,眼中一热。
  “臣谢靖、遵旨。”


第68章 远洋
  何烨一听要造大船, 眉头马上皱了起来。
  他掌管户部多年, 对全国疆域田地,户籍钱粮,赋税俸饷, 无不是如数家珍。何烨历经三朝, 前边两个皇帝治下, 后明积弱不振,但凡有天灾兵患, 都得使钱, 皇帝只管找户部要。
  可这钱哪有凭空变出来的,百姓生计维艰,赋税只得一减再减,国库不丰, 何烨他们,纵有满腹经纶, 也不能当钱用。便愈发勤俭节制, 一省再省。
  他出身优渥, 生性清高, 学识深厚,却因在衙门里, 日日替国库攒钱, 又怜惜生民艰难,便于自己的吃穿用度上,一再克扣, 俭省至极。
  可怜他本是京华偏偏佳公子,年深日久,算盘竟然打得比商号的账房还要响亮,提到要钱,便如割肉一般。张洮等人,时常笑他抠门,他也不改。
  如今皇帝话里,似乎对长公主造大船的主意,十分感兴趣,何烨听了,并没有立即回话。
  自然又是犯了抠门的毛病。
  昔时永乐年间,三保太监奉成祖旨意,建造宝船,出海巡洋。那批宝船共有六十三只:大者长四十四丈四尺,阔一十八丈。中者长三十七丈,阔一十五丈。
  九桅十二帆的大船,甲板如足球场一般大,排水量在两千吨以上,稳稳漂浮在海中,越过重洋,到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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