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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守不可能想到这茬。他愣了几秒钟,而后几不可查皱了皱眉。
  崔勉张了张嘴,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这话挺容易令人误解的——别说对象是谢守这种神经时时刻刻紧绷,又敏感脆弱的Omega。
  谢守肯定以为自己嫌弃他了。
  “不行。我想了想,还是反悔吧。你过两天得还我。”崔勉撑着下巴,转了转笔,故意慢悠悠说,“现在经济不景气,我应该未雨绸缪节约点。万一以后失业了呢?”
  崔勉的笔转飞了,“嗒”一声落在桌面上。谢守神情倏地缓和下来。
  “你怎么可能失业——”他用后背压向椅子,揉了揉脸,乐道,“除非这家医院疯了,要抡斧头砍自家摇钱树。”
  崔勉笑着没搭话,而是问他今天怎么会差点来迟。
  “是午觉睡过头了吗?”
  他问这句话时,眼睛正假装随意地注视谢守脸上细微表情,其实已经进入工作状态了。
  毕竟一个人的睡眠状态,正好属于心理状况评估范畴。
  按理说,像谢守这种有轻度强迫症的,应该不会允许自己来迟哪怕半秒钟——当然,他也不可能提前进门。
  为了保证自己能准时准点敲开咨询室大门,正常情况下,谢守会早到十五分钟以上,然后守在门口调出智能机标准时间,直到秒数跳为零的瞬间再破门而入。
  今天居然差点迟到了,崔勉分析道,这意外处理得有点久啊。
  果不其然,谢守一下子坐直了身子,突地掀开话匣子,“哒哒哒”抱怨起来:“我今天也算是碰上了!”
  “……本来预计时间要早大半个小时,结果车开到主干道,一下子塞住了!我本来还不急,翘着腿瘫副驾驶听歌呢。结果都从死亡摇滚听回轻音乐了,再嫌下去我都该给莫扎特填词了,车子还不走——换成乌龟都该绕地球爬三圈气哭一窝兔子了吧!”
  崔勉听着熟悉的机关枪频率,忍不住偏头,缓缓勾起唇角。
  “结果诶,我扭头一瞧,半小时前杵那整理队形的暴走团,别人都绕完一圈回来了!领头的那个黄毛Alpha,就盯着我噗嗤噗嗤笑。”谢守似乎遭受了奇耻大辱,瞪着眼睛说,“我还没来得及闹两句,他们又去暴走第二圈了。我只好开窗伸出脑袋,跟隔壁小绿车聊了半天。”
  “你猜怎么着?结果是几米外,有个Omega在车上发/情了。”谢守撑着下巴,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耳环,深深叹了口气。
  “啊,那的确有点麻烦。”崔勉拽回自己被晃动耳环吸引的目光,接了杯果汁递给谢守,免得他吧嗒渴了,才问,“所以是等Omega保护协会的人来解决的吗?”
  “才不是。那家伙有伴,就在车上呢。”谢守下巴杵在桌上,鼻尖就离慕斯蛋糕不远,像在虔诚地嗅着最后一小块的味道。
  “好像他俩年纪都不大,是‘约好一起对抗基因’的柏拉图伴侣。”他叹了口气,解释道,“所以不光没标记,他俩抑制剂连都不打,喷喷阻断剂就出门远行了。”
  “……结果呢?”崔勉犹豫问道。
  “Alpha说的鬼话能信吗?十句话九句假,还剩一句半真半假!”果不其然,谢守又愤愤然起来,开始对Alpha群体进行无差别攻击。
  他炮轰了能有二十多分钟,才因为口渴停了下来。
  “总之,据说那家伙直接弄暗车窗,按着那个Omega当场就开始标记。大概是信息素浓度太高了,车顶传感器检测到,车子就彻底进入休眠模式了,得等无人驾驶汽车公司的技术员赶来处理。”谢守抬起脸,用胳膊撑着桌子,终于舍得挖起最后一勺蛋糕,塞进嘴巴,鼓起腮帮子含糊不清说,“那阵鸣笛声跟交响乐似的,也不嫌败兴致。”
  说不定别人有特殊癖好呢?崔勉这样想着,只是没说出来。
  毕竟场合不太合适,听着跟调情一样。
  “所以说,还是找个Beta比较好。”谢守嚼完嘴里的甜品,又用手帕干净的那角擦了擦。
  不多时,他推走面前被血洗一空的小碟,深深凝视隔着一张桌子的医生,意有所指地呢喃道:“不被信息素操控的人生才是完美的,对吧?”
  他勾起红润嘴唇,就要伸手去抓崔勉蜷曲的手指。
  崔勉嘴角肉眼可见地抽搐了几下。
  经过这段时间的心理咨询,面对不按套路出牌的谢守,崔勉在心底已经不知咆哮过多少次:“我是个Alpha,你清醒一点!”
  医学发展到现在,很轻易就能统计出易患心理疾病的人,96.31%都是Omega。而心理医生职业道德,就包括了“心理医生与求助者之间不得产生和建立咨询以外的任何关系”这一条件。
  考虑到Alpha与Omega之间的致命吸引力,几乎是不能倚靠个人努力扭转的,所以行业内约定俗成——
  医院招聘心理医生时,基本不会选择除Beta之外的其它两种性别。
  偏偏身为Alpha的崔勉,从小到大的梦想只有一个,那就是成为心理医生。
  由于他一时之间实在说服不了自己放弃,成绩又的确过分优异,于是家人和老师辗转多时,终于托关系替他寻到了这份工作。
  前提是他愿意以小部分自身健康作为代价——包括但不限于定时定量注射抑制剂,以及接受各种难熬的情/欲抑制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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