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卫映低声道,他不太熟悉北周服饰的式样,解衣服解得磕磕碰碰,阳渊不耐地甩开他,反而将手伸到了他的衣服上,卫映恼怒地试图推开他,“你干什么?”
“公爷现下意识不清,你跟他较什么劲?”刘大夫睨了他一眼,道,“五石散有壮阳之效,有一味紫石英更旺血气,他现在不亲近你一个俊俏漂亮的年轻人,难道还亲近我一个老头?况且除却饮酒行散、食不厌多,房中事也是可解毒的。”
“你要我干什么.......”卫映一时有些惊慌,刘大夫不以为然,“别多想,等下他们带了凉水和热酒来也就无事了,实在不行还能去找侍女来,哪用得着你?”
都说服用五石散后人只觉神明开朗、如登极乐,可阳渊对这样的感觉,是深恶痛绝的。
没有意识、没有理智,身体变成被欲望支配的工具,每次清醒过后便像被疯狗咬过------药瘾来时,他以阿芙蓉压制五石散毒性,已经许久没有尝过这种滋味,却不想今日又犯了。
还有些神智时他还能想明白这是圈套:酒宴上尉迟肃劝的酒、出现在他院门前的元月华、诱他疾奔后便再无踪影的刺客,只是随着脑海混沌他也想不明白这些事之间的关联了。
郡守府是是非之地,不能再带阿映留在这里了.......他这样想着时身上忽觉凉意,一瞬过后却燥热依旧,有人递给他一只杯盏,劝道:“来,把酒喝了。”
喝热酒是可以缓解五石散的,只想到这是在郡守府,他就不敢用这里的任何东西。啪地一声打碎了酒盏,身边似乎有人在争吵着说许多事,他烦不胜烦,却感到精神恍惚间室中有个人是熟悉,且令他想要亲近的。
他想要仔细辨认那容貌,可越思忖便越越难清醒,待到肌肤相贴时,异常的敏感令他浑身酥麻,再也克制不住,也再无法清醒------堕入混沌前脑海中忽得有个念头:不必在意他到底是谁。
血脉之间有着原始的冲动,那种似曾相识的吸引力如同种在他骨血中一般,这样的吸引远比一个具体的身份更能让他觉得安全。他抱着他,在榻上肆意亲吻,身体交合的滋味缓解了体内的燥热,每挺入一分便觉得神智回笼一分,而那更强烈的快乐仍扼住了他的思考,令他在这极致的快乐中沉湎。
他是否是在做梦?颠鸾倒凤之际他这样想着,他抱着一个人,他在吻他、要他,耳边的喘息与呻吟简直要要了他的命一般,同他曾经期冀幻想的滋味一模一样------就是在这一刻他忽然有些慌张:他曾经期冀过什么?幻想过什么?
张皇思索间他神智微微回笼,动作也温柔许多,他意识到自己所作所为,只觉如坠冰窟,脸颊刺痛异常,过了一会儿才发觉是落泪。
他半跪在床榻上,不知如何是好,而须臾身下的人伸手拂去他脸上泪水,声音沙哑而疲倦:“我不想你去找侍女,不想多个小舅母......”他似乎很是委屈,小兽一般哭嚎着,“我不想别人碰你,抢走你,我不止把你当家人!”
那哭声教他整个人都心软无比,恍惚间又想起许多事,纷纷乱乱间温柔又炙热,最后是灯下月影中,他捧着少年的脸孔,问他是不是只把他当家人。
求而得之的喜悦吞没了他,他抱着怀中的人泪流满面。半响,他回答说好,好,我不让别人碰,以后就疼你一个人。
阳渊醒来后仍觉得浑身疼痛,略微挪移身体便听到一声低呼,他连忙细看,却发现他是碰到卫映了。
他赤身裸体,胸膛肩头俱是情事痕迹,察觉到他无措的目光,卫映仰面直视他:“昨夜你不肯喝酒,我也不肯你去找侍女。”
“所以你是心甘情愿的。”阳渊低声道,他抱住卫映,抵住他额头轻笑出声,“你不止把我当家人的。”
他心中荡漾出一层层的温暖与餍足,而怀里的卫映似乎还不太满意,不肯乖乖地伏在他怀里:“那你把我当什么呢?”
阳渊心下啼笑皆非,知道卫映是在向他讨说法,他本来对卫映也是有着纵容心态的,从前是对外甥,往后既是对外甥,也是对自己的小情人:“早就不只把你当家人了,一看了你我就喜欢,一想到你在等我回家就开心......”他瞧了瞧他,又低声说,“不教你委屈,只疼你一个人。”
他是记得昨夜的事的,卫映心想,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去。他看着阳渊的眉眼,陡然又对他生出了无穷的憎厌与恼怒:“那你为什么老是吓我,老叫我担心?”他想到他为阳渊担惊受怕,却又不敢深究的时候,心里便委屈大发:“你一犯病我就怕,一想到你还有那么多我不知道的事我就不高兴......你什么都不告诉我!”
“我比你大十几岁,纵然想把过往的事都说给你,也不知道从何说起的。”阳渊搂着他,轻声道,“但你只要有想问的,我一定知无不言,嗯?”
卫映伏在他胸口,略略被他安慰得受用了些,过了会儿他想到要借阳渊的话头兴风作浪,便瞪着阳渊道:“你昨夜为什么会碰五石散这种东西?”
“是尉迟肃将其混入酒盏中,我当时心绪不宁,没有察觉,往后一定当心。”阳渊安慰道。
“那之前呢?你之前为何吃这种东西?你难道不知晓这物事有毒难戒,便是南朝也不多用了?”他怒气未消。